花澈醒過來的時候,呆呆地看着天花闆。
“滴滴”的心電圖檢測器在輕聲響,麻藥過去之後,手腕上一陣陣刺痛讓他的精神更加清醒了一些。
全身輕飄飄的,他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想擡起手,身體卻根本不聽使喚。
陌生的天花闆,消毒水的味道淡淡地裹在空氣裡。
一股冷冽幹淨的味道格外突兀,卻能讓花澈覺得安心。
他發了會兒呆,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正在醫院。
他安靜地躺着,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着天花闆。
所以,計劃成功了嗎?
提前給記者打電話放消息、踩着店長說出發去做标記清洗手術的時間割腕自殺,在救護車到伶館門口的同時,讓鋪天蓋地的輿論消息把事情鬧大。
他要成為一個危險的存在,沒有客人會願意為一個患有精神疾病的人付錢。
如果運氣好的話,店長甚至會因此抛棄他,放棄用鎖和黑戶遣送回國的話威脅他,把他丢到大街上。
這樣的話,他就可以跑到京都大學醫學院,請求裴教授收留他這無家可歸的小狐狸。
也有可能有意外。
花澈往自己的手腕上劃的刀痕很深,甚至把手放進溫水裡避免凝固。
在店長闖進他的房間之前,他已經暈了過去。
如果時間再晚一點,或者有什麼意外店長根本沒有來找他,他就會死在自己的計劃裡。
但他接受這個失敗的結局。
緩了很久,花澈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這才發現自己的床邊趴着一個淺眠的人。
裴煜被他這一動驚醒,坐直了身體。
他們對視了幾秒,都像是劫後餘生的幸存者。
“現在感覺怎麼樣?”
“躺久了,有點難受,我想坐一會兒。”
花澈的聲音有點啞,從被窩裡伸出手,顫抖着舉高,被人一把扶住。
“慢點。”
裴煜搖高了床頭,扶着花澈坐起來。
“可以抱我嗎?好冷。”
裴煜坐在他的身邊,攬過他的腰。
他單手去拿床頭櫃上的保溫杯,小心地照顧着花澈喝一點溫水。
從死亡邊緣折騰了一圈回來的花澈好像更消瘦一些,醫院的病号服穿在他的身上很空。
他靠在裴煜的懷裡,狐狸耳朵尖蹭着人的脖子。
距離Alpha腺體很近的時候,他能聞到那一點舒服又令人安心的味道。
裴煜扯着被子蓋在他的身上,安撫般輕輕撫摸小狐狸的腦袋。
他的話很少,臉上繃得很僵硬,眼下烏青一片,顯然是沒有睡好的樣子。
“裴教授,不要生狐狸的氣……”
花澈蹭了蹭人的脖子,軟聲說道,耍賴一樣的撒嬌。
裴煜有很多道理想講,比如自殺隻會傷害愛他的人、比如有其他方法能夠帶他離開……
比如質問花澈為什麼不願意相信自己。
但他看着小狐狸虛弱的可憐模樣,以及看向自己時讨好地眨眼。
所謂的生氣也煙消雲散,滿心的心疼讓他什麼說教的話都說不出口。
“為什麼這樣?”
裴煜幹癟地問了一句。
“如果裴教授要把伶館買下來什麼的,我想象不到會花多少錢,我不……”
“再讓我聽見‘不值得’三個字,我就要教訓你了。”
裴煜本來就被小狐狸尋短氣得不輕,現在聽到這話更是來氣。
花澈倒是微微一笑,湊過來戳裴煜繃緊的臉,一點挑釁的樣子像極了調皮的小孩。
“怎麼教訓?”
裴煜握住他的手,低睨的目光摻雜怒意,嚴肅又危險。
他湊近了一些,差點和花澈鼻尖相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