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蹦到床上上蹿下跳,把床當做了跳闆。
曲澄卻隻是在想,真可惜。
他沒法帶上許花的眼睛。
許花還沒見過這麼美的風景。
不僅是許花,還有他曾經身邊千千萬萬的朋友,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景色。
門口傳來有節奏敲門聲。
“先生。”有人禮貌地喊。
曲澄走過去把門推開,看見一個陌生男人站在他門前,說林靈給他準備了一套衣服。
衣服整整齊齊疊好放在盤子裡,男人送走了東西就轉身離開。
衣服是絲質的,比他身上這件清涼透氣得多。
小黑眼睛放光蹲在他頭頂上看。
曲澄将衣服抖開,一張紙條輕飄飄地從衣服裡面掉落。
他下意識蹲下身,把那張紙條撿起來翻了個面,發現上面用清秀娟麗的字迹寫着一段話。
“殺了沈瀾山,我給你留在搖籃的機會。”
曲澄頓在原處,大腦充血。
他将那張紙條胡亂揉成一團準備扔掉,但是要将紙條丢出窗外的時候他的手還是停住了。
他又一次把紙條攤開看。腦海裡又把那一行字默念一遍,最後隻是把紙條塞進口袋裡。
是夜,曲澄躺在床上失眠。
躺在這樣柔軟的床上他反而睡意全無,他看着頭頂的天花闆。
小黑躺在他枕邊,環抱着自己的尾巴塞在自己的嘴巴裡。
曲澄看了看它,确認它睡的很熟之後緩緩坐起身,走到了自己已經卸下的腰包前。
這是他第一次要把槍拿出來。
他回憶着沈瀾山當時演示給他看的樣子,把子彈一顆一顆裝進子彈匣裡,然後咔哒一聲塞進槍裡,打開了保險。
曲澄想到接下來自己要做什麼,一陣苦笑。
腳下的木闆人腳踩上去吱呀吱呀地響,曲澄隻能慢慢挪動步子以至于讓自己走路時不發出任何聲音。
他的房間推開門是一個連廊,走道的盡頭就是沈瀾山的房間。
從連廊往遠處眯望,就能看見月光下靜靜地拍打着岸邊的海波,水面上泛起白色的泡沫,空氣裡夾雜着淡淡的水的氣息。
曲澄深吸一口氣。
他的眼睛似乎沒辦法适應這裡濕潤的空氣,在潮濕的風的吹拂下眸子酸澀。
他轉身把自己房間的門合實,往不遠處走去。
漆黑的走道像是要吞了他。
曲澄走到走廊盡頭的那扇門前,看着緊閉的房門正在思躇着如果門是鎖上的他該怎麼辦。
結果一陣風吹過去,門就慢悠悠地開了一條縫。
這扇門也是木質的,活動起來吱呀吱呀響。
曲澄在聽見門發出的聲音時心髒都漏跳一拍,趕忙側着身子躲在了門後。
沈瀾山竟然沒有鎖門?!
他豎着耳朵聽牆壁裡面的聲音,發現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曲澄認定沈瀾山一定是睡熟了,他這才推開了門,摸着黑慢慢溜了進去。
借着窗外一點點月亮的光,曲澄直奔沈瀾山床的方向,走近了才發現床上的被子整整齊齊地疊在上面,被單上一點褶皺都沒有,根本就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
曲澄原本用右手拿着槍,此時掌心已經被汗水浸濕了,他不得不換成雙手緊握。
黑暗中沈瀾山似乎可能從任何地方冒出來,而曲澄拿着槍闖進他的房間意思不言而喻。
曲澄不用想都知道,要是他和沈瀾山打起來,他的勝算是負的。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輕微的摩擦聲。曲澄心跳得很快,幾乎從胸口蹦出來。
他戰戰兢兢舉槍轉身,感覺到自己的槍口抵在了什麼堅硬的東西上面。
沈瀾山剛剛就站在他的身後,此時被槍抵着胸口正中央。
在夜色裡他的面色如常,沒有絲毫被威脅的恐慌。反而是曲澄,因為沈瀾山的突然出現吓得手抖。
沈瀾山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突然擡起來,一隻握住了槍管,另一隻貼上了曲澄的手腕。
曲澄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滾燙的掌心握住。沈瀾山握着他的槍管強迫他把槍口移到了自己的心口處。
他的另一隻手,将曲澄的手腕往上擡了擡,用近乎呢喃的聲音喊着他的名字。
“曲澄。”
曲澄察覺到自己現在的處境相當危險,但是他就是沒辦法扣下扳機。
他本來也沒準備殺了沈瀾山。
心跳聲震耳欲聾。
“你忘了我教你的。”
“你握槍的姿勢錯了。以這個姿勢開槍你的手腕會直接折斷。還有……”
“在胸口開槍是殺不死人的,要殺人就要直取他的心髒。”
沈瀾山的聲音依舊淡淡的沒什麼波瀾,他一次性說了那麼多字,仿佛不是在教曲澄怎麼殺了自己。
曲澄揣測不到沈瀾山這番話的意味,他隻覺得沈瀾山是要轉移話題。他終于想起了自己這一趟的真正目的。
曲澄堅決地把槍往他的心髒方向戳:“我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