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發動起來風就往曲澄的衣服裡灌。他有點冷,頭還暈。
沈瀾山的身上滾熱的,熱氣能透過衣服傳遞到他身上。
曲澄覺得這麼抱着他挺别扭的,但又害怕自己掉下去。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沈瀾山給他挑的。衣服剛剛好,但是他的骨架小,衣服穿在他身上顯得稍微大了點。
夜裡氣溫更冷,風一吹沈瀾山猜測曲澄會覺得冷。
其實曲澄就是冷,手在風中被凍得冰涼發紫。
“手冷可以插進我的口袋裡。”沈瀾山的聲音随風飄過去。
曲澄實在是太冷了,于是想都沒想就照做。
手放進口袋裡是不冷了,但是現在的姿勢變得更别扭。
曲澄緊緊抱着他,腦袋沒地方放,最後隻能擱在沈瀾山的肩膀上。
好在沈瀾山也沒說什麼。
兩個人頭上頭盔相抵,讓曲澄想起以前在地面上時,兩個人想要交流就得這麼把頭盔靠在一起講話。
“沈瀾山。”
“我們去哪?”
沈瀾山不回答,故意逗他一樣:“自己想。”
“為什麼不讓衛兵撤銷對教會的通緝?”曲澄話題一轉,繞到天涯海角去了。
”沒辦法做得太明目張膽,會被人盯上。”
沈瀾山分神看了身邊的曲澄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他在水下浮浮沉沉的樣子。蒼白的,沉沒在深藍的海,像是墜落海裡的星星。
他想起那個吻。
“文青和你說什麼了?”
嘶。
曲澄心裡偷偷抽了口涼氣。
他怎麼什麼都知道?
“看見你去找她了。”
曲澄“哦”了一聲:“她說我救不了世界,其他人也救不了。其實我覺得我也沒有能拯救世界的能力……”
沈瀾山沒接話,曲澄耳邊隻能聽見風劃過耳膜的聲音。半晌,他很輕地笑了一聲。
“你後悔了?”
這次輪到曲澄沉默了。
他後悔了嗎?
他似乎也不清楚。
“我對教會的了解也不多。你如果想知道她為什麼這麼說,可以自己去探索……還有……”沈瀾山又頓了下,“人有多大的期望就有多大的能力。曲澄,如果你相信,你就可以。”
曲澄發現自己似乎是被誇了,真難得。
但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答沈瀾山什麼。
說謝謝你,顯得太生疏,況且沈瀾山他肯定不會說不客氣。
隻回答一個嗯,又顯得他沒禮貌。
所以最後,曲澄選了最傻的一種方式——在空氣中尬笑兩聲。
主城的夜裡也是燈火輝煌,霓虹燈光閃爍,光怪陸離,隻不過街上沒有人。
車子最後在一棟大廈前停下。
沈瀾山帶着曲澄摸黑進到了大廈裡。
“我們來這裡幹什麼?”
沈瀾山照例沒回答問題。他的手指在牆上某個地方摁了下。
牆上一個按鈕突然亮起光,把曲澄下了一跳。
他能聽見這面牆後發動機運作的聲音。然後電梯門開了。
沈瀾山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在電梯的感應器處貼了一下,然後按下最下方的按鈕。
門開之後,曲澄聞到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似乎企圖用這種氣味去掩蓋房間裡的腥臭。
兩人面前是一道狹長的走廊,走廊隻開了盞綠燈,黑暗中發着幽幽的光。
沈瀾山率先踏出電梯,曲澄半步之遙跟在他後面。
古怪的事情經曆了太多,以至于曲澄現在看見這樣詭異的環境就下意識屏住呼吸。
他似乎還聽見從遠處有漸近的腳步聲傳來。
啪。
燈突然就亮了。
已經适應了黑暗光線之後突然進入明亮的環境,曲澄根本睜不開眼睛。
他下意識伸手去摸索自己身邊的可靠存在,然後摸到了沈瀾山的衣擺。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已經多了一個人。
男的,手上戴着橡膠手套,手套上全是血。
他正一點點把手套從自己手上摘下來。他摘得太專心緻志,也沒擡頭看,輕車熟路對沈瀾山道:“有發現,跟我來。”
說完之後發現向來做事不拖泥帶水的沈瀾山站在原地沒動,他才擡起頭,看見了沈瀾山旁邊的曲澄。
陳折打量着曲澄身上的穿着,一眼就是沈瀾山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