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硬币的撞擊聲響起,吉良吉影回神,取出車票,将車票放入票夾,再将錢包放回口袋。
确認一切都完成後,黑發的男人轉身進站,隻是目光停頓在拿着錢包的左手上停留了一秒,微微眯起了眼睛。
左手的無名指上,那個銀色的戒指顯得有些礙眼。在這個全身上下衣服加起來都超不過五萬日元的男人來說,戒指肯定不會是裝飾品,這代表着某種更麻煩的東西。
--這個男人應該結婚了。更糟的情況是,還可能有孩子。
這樣子,如果被他的妻子和孩子發現丈夫/父親換人了,恐怕就會引起慌亂。就算将川尻浩作的妻子和孩子滅口,但一個家庭裡突然少了兩個人,必然引起别人懷疑,他就會成為頭号嫌疑人。
如果這樣,像鬣狗一樣留意他消息的的空條承太郎和東方仗助肯定會找上門來。而要是毫無準備地繼續和這些麻煩的家夥正面對上,他的平靜生活又将被打破。
難道他隻能像老鼠一樣逃竄離開杜王町嗎?
一想到自己可能要陷入那種狼狽的境地,吉良吉影隻感覺有一雙手狠狠擠壓着自己的胃,幾欲作嘔。
黑發的男人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戒指,垂下了眼簾,依舊面無表情。
短期内,自己決不能被發現。他必須扮演好川尻浩作的身份,哪怕他對他的家庭一無所知。
*
“大家好,歡迎收聽杜王町電台,我是你們的好鄰居原田凱。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了,不知道大家今天的工作還順利嗎?有沒有什麼開心或者煩惱的事,快來告訴我吧!說到煩惱,我們這裡收到了關于一位高中生的戀愛煩惱呢,這位高中生似乎想知道怎樣才能邂逅命定的那個人,哎,這裡說想靠灰姑娘的魔法嗎?那是什麼--”
将手指摁在開關上,電台的聲音戛然而止。
戀愛的話題?真沒意思。
棕發的女人收回手,重新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百無聊賴地轉換着頻道。然而實在沒有令她感興趣的東西,她幹脆将遙控器放在桌上,仰躺着看着天花闆發呆。
對于一個已經結婚的人來說,戀愛這個話題根本沒有什麼意思。
川尻忍并不知道别人的婚姻生活是怎麼樣的,總的來說,她隻覺得自己的婚姻生活極其無趣。她都還沒感受過戀愛的激情,就步入了婚姻的墳墓。
對外扮演一個好妻子、好母親來赢得别人對于她婚姻生活的羨慕很容易的事,但是在家裡還要裝了話就很無趣。
川尻忍擡起手,看着自己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将這個圓環摘下,轉了一圈。這枚戒指是她喜歡的款式,鑽石也夠大,隻不過,一想到這個戒指就得把她捆在這樣無趣的生活中,川尻忍撇了撇嘴,又把它摘下,随意地放在桌上。
如果以常人眼光來看,川尻浩作也不算差,為人也算上進,長得也不錯,雖然沉默寡言,但别人會說這是踏實的表現,然後繼續說,“他可真是個好男人啊。”
這樣就是麻煩的地方。
這樣的“好男人”根本挑不出錯處,甚至找不出借口能擺脫這段婚姻。再加上兩人是奉子成婚,孩子又增加了一層束縛。
他們的孩子川尻早人今年十一歲,卻好像已經染上了川尻浩作的性格,沉默寡言,即使剛剛回家也一言不發就直奔自己的房間。
這孩子真的像她嗎?雖然不怎麼需要操心,但未免太沉默了一點,雖然醫生說這點很正常,也沒有什麼問題,否則忍都要懷疑是不是什麼疾病造成的。
她對生這個孩子并沒有什麼實感,孕期也沒有什麼反應,生這個孩子的時候異常順利,甚至沒有感覺任何疼痛,産後也沒有什麼後遺症,醫生都說她很幸運,說這個孩子很“懂事”。
但真奇怪,這和孩子有什麼關系,不是她本人的體質好嗎?反而是川尻浩作在她懷孕期間更像一個孕婦,甚至在她生産的時候留着冷汗昏過去,完全不像樣。
忍又拿起了桌上的那枚戒指。對着窗外的一點光,鑽石折射出絢爛的光芒。這好像是什麼切割工藝的緣故,能讓鑽石更好反射光線。
忍并不了解這些工藝,但她知道這個鑽戒是當時店裡最貴的,這就夠了。不過即使她一上來就要店裡最貴的鑽戒,川尻浩作居然也沒拒絕,反而就一聲不吭地當場買下,就像個沒有任何反應的機器。
鑽石反射的光線映在了忍的臉上,她微微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她試圖回憶起當年川尻浩作在婚禮上的表情,但是記憶似乎變得非常模糊。
說到底,她和他結婚不過是為了應急而已,對于一個回來隻會說“吃飯”“洗澡”“睡覺”像機器人的家夥來說,她可不會有任何感情。
隻不過,她現在并沒有足夠的錢傍身,離婚了話并不是什麼好選擇,就算是找刺激也沒有合适的對象,而且......
“哒。”
門突然推開了,忍被吓了一跳,從沙發上撐起身子,看到川尻浩作那張面無表情地站在玄關處換鞋。
什麼啊!吓她一跳!
“我回來了。”
說完,黑發男人移開了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