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讓黎光和自己過得多麼不愁吃穿,顯然是不能的。
每當思及此,程淩君也難免陷入自責中,好在黎光從不抱怨,還會反過來安慰他,甚至說他不愛吃肉,叫他這個做爹的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程淩君道:“過個幾年,等小光大了,興許能騰出些功夫養點家畜。”
等黎光大了,懂事了,就能幫着做些家事,他也能有更多時間繡些東西,攢一攢買幾隻小雞小鴨,到時兩父子的生活也會更好一些,現在就罷了,能顧好眼下就行了。
關月點點頭,不養是不行的,沒有肉吃的日子是過不下去的。
關月拿着個樹枝在院子裡比劃着,“這一塊就全部養雞怎麼樣?這一塊……”
“這一塊怎麼樣?”程淩君從她肩上探過去,問道。
“這一塊養點别的?”關月淺色的眼珠子轉一圈,“比如養幾隻兔子?”
“兔子?”程淩君有些驚訝,但還是勉強跟上她的思路道:“兔子也成,肉也是多的,就是怕不好養……”
“唔……”關月在地上瞎畫着,心裡卻是有一百個小算盤在啪啦啪啦的響着,她其實也不是為了吃兔子肉才想養兔子的,她是想到一開始送程淩君的那隻從天而降的兔子,那隻兔子是打開了她和程淩君友誼的鑰匙,沒有那隻兔子,他們說不定還沒辦法像現在這般融洽呢。
不過,她都提起兔子了,程淩君怎麼好像忘了這事一樣?
關月有些沮喪地繼續在地上亂畫,程淩君看了看她家院子四周,看見一些堆在牆角的土塊似的東西,一時驚奇。
“這是……?”
關月扭頭看去,哦了一聲,道:“那是我這幾天挖出的面薯。”
程淩君仔細一看,果然是面薯,都被看去了上面的植株,全部堆放在一起,咋一看還以為是不知從哪裡撿來的土塊。
“村長不是說沒用嗎?”程淩君不明白關月怎麼把這些面薯都收集起來了,難道是要留着喂雞?
關月走了過去,彎下腰掂起一隻面薯,問道:“我覺得應該有用,這兩天我想了各種辦法嘗試,覺得還是有用的。”
“有何用?”
“你聽說過芋圓嗎?”
“芋圓?”
關月嘗試用更古人的方式解釋:“就是嚼着糯糯的,圓圓的,有彈性的……一種丸子。”
程淩君疑惑:“那不就是湯團?”
“湯團……圓?”關月擺擺手,“不是不是,雖然很像,但比湯團要硬一些,沒那麼軟糯。”
關月繼續解釋:“還有各種顔色的呢……雖然我也不會做,不過我見過,吃起來也挺好吃的。”
“哦,”程淩君給了一點反應,但依舊看起來不大感興趣,關月知道對方一定是覺得這不就是湯圓嗎?
關月把他拉到竈房,讓他看她好不容易把面薯磨出的一點粉末,但這一點粉太少了,被她之前用掉了一些,拿來做芋圓實在是不夠。
關月急的原地轉圈圈,忽然又是靈機一動,“要不這些粉你拿去,拿來勾芡一定可以的,也算是有點用處了。”
“勾芡又是什麼?”程淩君自從知道關月留着面薯之後,一直以一種雖然聽不懂,但還是認真聽的姿态在邊上聽着,若是其他人,早失去了耐性,或是要懷疑關月腦子出了問題,總是在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但程淩君不同,他就是好好聽着。
他大概也是覺得奇怪,但他并不覺得關月腦子有什麼毛病,他顯然也是對這面薯不感興趣的,但關月有興趣,他也不會打斷她的興趣。
關月雖然時常提醒自己,在古代要注意男女之别,不可随意,但和程淩君相處,實在令人舒适,她一貫是怯于與人交流互動的,倒不是認為别人無法理解自己,而是自覺自己情商太低,話術太幹,公事公辦尚可,聊天聊地實在太難。
因此難得遇到一個不會和她聊得幹的人類,關月總是欣喜大過其他,反正他們的住所偏一些,平日不會有幾個人路過他們這邊,看也是看不見的,隻要她和程淩君在外遵守規矩,謹言慎行,想必不會有人誤會他們,畢竟清者自清,濁者自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