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2044年,一場盛大被後世命為‘靈降’的流星雨席卷全球。
整整七天,恐懼與奇迹交替。
有人被泛着幽藍光芒的隕石碎片選中,化為擁有異能的天選者,超脫常人之上。
有人被黑色不詳隕石碎片擊中,化為一心隻追求最後執念的天堕者,從此為世間所惡所棄。
有人不被波及平安渡過,卻得了個戲谑的稱号,後世稱他們為‘庸人’。
有人時運不濟,不幸身死,謝幕人間。
至此,人間變了天,有高位者跌落,有卑賤者崛起。
有人哭,有人笑。
有人,被命運推着前行……
六個月後……
“自靈降以來,霍亂多地的天堕者漸漸銷聲匿迹,為整頓社會治安,由天選者組織的‘無邪會’正式成立。相信有了他們,市民的安全将得到更多的保障。當然了,也希望更多的天選者加入進來,一起捍衛人間正義……”
電視機前的男人眼下黑眼圈深重,聞言眉頭緊鎖,布滿傷口的手點在遙控上,換了另一個頻道。
“緊急插播一條消息,江市南陽巷發現天堕者出沒,對方身形消瘦速度敏捷,已盜竊多家超市冷凍櫃,目前危險未知,現有天選者追蹤而去。望附近廣大市民,夜間關好門窗,盡量不要外出。”
男人聞言,望向屋内緊閉的窗,輕輕舒了口氣。
沙發上,面容溫婉的妻子正給女兒喂着粥,她蒼白的手指執着白瓷勺,低頭吹涼上面的食物:“茵茵,媽媽煮的皮蛋瘦肉粥好吃嗎?”
沙發上乖乖坐着的少女,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她皮膚很白,長着一張甜美的娃娃臉,齊耳黑發額前劉海有幾縷微微卷,極為俏皮。她發側别着紅色碎鑽月牙發卡,身上是黑色緞絲連衣裙。
她精緻如同洋娃娃,唯一不完美的地方是眼睛,大大的眼睛裡沒什麼神采,極為暗淡。
面對媽媽關切的問話,她沒有回答,隻本能張嘴進食,紅潤的唇瓣因熱騰騰的食物變得愈發鮮妍。
女人為她輕柔擦拭嘴角,不在意繼續念叨:“茵茵,待會還想吃什麼?媽媽為你做?”
徐冬關掉電視,無奈歎了口氣,他起身到女人面前,溫聲勸解:“小柔,吃完粥茵茵就不餓了,這已經是晚餐。等明天在給茵茵做吃的,你别總擔心餓着她,我看着呢!”
謝柔聞言愣了愣,不确定問:“已經是晚餐了嗎?我怎麼總記不住時間,害怕茵茵又餓了?”
徐冬苦澀一笑,伸手攬過妻子肩,語氣有些哽咽:“别怕!我在的,我會看着你們,保護你們!”
謝柔回以溫柔一笑,回頭繼續關切問女兒:“茵茵,還餓嗎?不夠吃媽媽待會再給你做吃的。”
徐冬歎了口氣,見碗底已空,忙将碗放到茶幾上,對着妻子揚了揚腕表。
“小柔,你看,天黑茵茵該犯困了,你快帶她回房間睡覺,熬夜可不好。”
“哦!天黑了,茵茵該睡覺了。”謝柔想了想,将女兒牽着去洗漱。
徐冬松了口氣,想到剛剛的新聞,連忙檢查了門窗。
當來到兒子徐暮的門外,聽到沒什麼動靜不禁松了口氣,打開門正準備好好觀察時,不料開門的瞬間,疾風襲來,腦袋遭了重擊。
他痛呼一聲,捂着頭踉跄後退幾步,心裡着急朝地上看。
地上留下一截斷掉的繩子,和剛剛襲擊他的武器——一隻破碎花瓶。
徐暮正赤紅着眼瞪着他,窗戶上封釘的木條碎成一截截,胡亂堆積在他腳邊,而他手掌撐着窗口低伏身體,一條腿已經伸出窗外。
徐冬來不及管頭上血淋淋的傷口,竄上前扯着兒子的胳膊,怒吼:“徐暮,你不要命了,這是五樓。”
徐暮掙紮,語氣悲涼而絕望:“潇潇,我要見潇潇。那天試婚紗,她一個人在那裡,她會害怕的。她失蹤這麼久,一定是遇到危險了。她給我打過電話,一直在等着我去救她。”
徐冬心裡同樣不好受,抓着他胳膊的手卻更加用力,止不住顫抖。
“兒子,老爸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是外面危險,又是晚上。再等等,再等等好嗎?”
“不,潇潇等不了……”
謝柔牽着徐茵出現在門口,她本來平靜的面容在看到徐冬滿頭血時變了變。
“老公,你受傷流血會吓到茵茵的。”
徐冬忙用袖子擦掉血迹,扯出一個笑:“是我的錯,現在沒有血迹了。”
謝柔目光移向徐暮,漠然開口:“别鬧!要像妹妹一樣乖。”
天堕者的情緒全為執念服務,随着時間推移他們會變得越來越冷漠,越來越扭曲。
徐暮視線落到自己媽媽和妹妹身上,眸子裡閃過痛苦,一邊極度想要去找女朋友潇潇,一邊不想在這個時候丢下家人。
他面色緊繃,牙齒打顫,嘴裡發出低吼:“我要找潇潇,不,我不能這麼做。不,我要離開……”
徐暮俊朗的五官變得微微扭曲,額前頭發濕濡貼在皮膚上,他目光掙紮變幻,呼哧呼哧喘着粗氣。身上被汗水浸濕,白襯衣多出淩亂的褶皺,口袋的戒指不留神從窗口墜落。
“啊!!不要!”
徐暮如同受了刺激,用力推開徐冬,對着窗口縱身一躍。
“小暮!!”
徐冬發出凄厲大叫,快速跑到窗邊伸手去拉,燥熱的風徒勞穿過手掌,他眼睜睜看到兒子頭朝下快速墜落,整個人如墜冰窟。
“噗咚”重物落地巨響中,黑暗中鮮血包裹的扭曲肢體蠕動着複歸原位,他慢慢站起身,起初身體有些踉跄,後來逐漸适應,他回頭看了眼五樓窗戶的位置,随後身形一閃,徹底消失在黑暗中。
謝柔眨了眨眼,眼角流下淚輕輕呢喃:“暮暮~”
她心頭悸動,想要過去,可剛邁出幾步,又想起什麼,轉頭笑問徐茵:“茵茵,餓了嗎?”
她眼睛裡浸潤着悲傷的淚,唇邊帶着笑,整個人詭異又違和。
徐茵神色木然,沒有任何反應。
夜空無星無月,黑色附着着絕望在心裡生根蔓延,明滅路燈下,街道空曠寂靜,如同死城。
突然,空氣中傳來異樣風聲,起初很小,後來突兀變大。眨眼間,一個黑點出現在視野中,兩秒後消瘦的黑影躍上窗台,他頭戴黑色運動帽,赤紅的眸子在屋子裡睃巡,嘴裡念念有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