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千餘歲的龍，在龍族裡也算年輕，說句“中學二年級”也沒把他說得太小。

雖然敖螭的演講越發激昂，他都打算以身做局救天下了，可骨子裡還是透着對蒼生性命的淡漠，唐恒聽他說得這般真情實感，也沒忘記幾小時前他差點把自己淹死在湖底。

他對這龍依舊充滿了提防。

夏存樹自然樂得看到唐恒對敖螭有抵觸，此刻終于逮到機會能光明正大地掰持敖螭了。

他清清嗓子，将敖螭這些年做的惡拿出來一一細講，停頓片刻，悠然歎息。

“那時我還被他打斷過尾巴，到現在那條尾巴都沒完全恢複，外觀也不如其他尾巴漂亮。每次亮尾，它都會覺得失落……”

唐恒聽了一堆妖怪害人吃人的可怖故事，這會聽得這麼一個新鮮事，眼睛都清明了幾分，不解道：“你的尾巴還有自己的情緒？”

“那是自然。”把心上人的注意力重新轉回自己身上，夏存樹是滿心得意，立即搖出兩根尾巴來，将唐恒圈到身前，“你看，就是這根，體量沒有别的尾巴飽滿，毛發也沒有旁的尾巴鮮亮。它自然覺得自卑，每次出來都會藏在最後面。”

唐恒帶着幾分新奇，擡手摸了摸夏存樹曾經的斷尾，再跟另一條仔細對比，果然在尾巴後四分之一的地方摸到了一塊凸起，而且它的毛發确實更灰暗一些，哪怕這點區别，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摸着斷尾的骨節，唐恒的聲音都不由得變輕了：“疼嗎？”

他是問當年被折斷尾巴的時候，夏存樹疼不疼。

回想以前，自己吊威亞時，沒掌控好距離摔一下都要休息個把月，現在的膝蓋偶爾陰雨天也有幾分不适，夏存樹當年被折斷屬于他本體的尾巴，一定很疼吧。

“早就不疼了。”夏存樹搖頭，他說出來的确是想要唐恒心疼自己，别去搭理那個僞善的泥鳅。可看到唐恒眼裡那滿溢的難受時，又自己先心疼上了，“你别看他把我的尾巴折斷了一條，我把他尾巴可砍了不止一次，甚至腦袋都被我削平了一塊。之前就沒有龍角，以後别說角，連頭發都冒不出來半根來。”

夏存樹努力把故事說得诙諧一些，口吻也更加輕松。

等敖螭回來，發現唐恒正抱着夏存樹的狐狸尾巴揉摸，頓時火氣直冒，奈何唐恒此時正盯着他的臉看，火氣又消下去大半，瞬間笑着拿出“小龍男”的最新物料，大談特談自己理解的新時代“小龍男”。

全然沒發覺唐恒是在試圖透過敖螭的厚實劉海，觀察他的發際線。

等敖螭又說完了一盞茶的時間，杯子見底，蚌精過來倒水，唐恒終于有機會提出他的疑惑：“你剛才一直說的‘龍族存亡危機的關頭’、‘龍族滅族之災’，好像并不是電視劇裡的劇情吧？可你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幾個海裡也都還有龍王，龍族子孫也不少，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

聽到這話，敖螭放下未飲盡的茶杯，真心意地歎出一口氣，“其實，這件事的始末，你們已經介入了不少了。”

“怎麼說？”唐恒是更加困惑了，夏存樹也難得願意直視敖螭的臉。

敖螭指了指一直躲在宮殿角落，無力睡卧着的倉季，話語裡帶出了一絲龍王的狠厲，“這小妖，不就是沒有用‘藥引’，直接吃了金玉膏才變成這樣的嗎？”

“金玉膏？”

“藥引？”

唐恒與夏存樹同時出聲，連坐在角落的倉家鼠也都豎起了耳朵。

“你們不知道？”敖螭這下真的詫異了，“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還帶着這小妖到處走？甚至導緻自己被追殺，不會都不知道前因後果吧？”

夏存樹端正了下坐姿，又微微向前傾，口氣嚴肅道：“倉季應該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運輸了一種可以幫助修煉的藥物。但我和一位大人物都沒能分辨出這藥物的原料，也不知這東西究竟從何而來。”

敖螭沖蚌精揮揮手，不消片刻，蚌精便拿過來兩個精緻的盒子。

“你們瞧瞧吧。這個，一個是‘金玉膏’，能讓普通人或小妖加速修煉，一滴頂一年修為，外界千金難求。我也是查了許久，才發現這東西是從西邊國家走私過來的東西。旁邊這個就更厲害了，算是‘金玉膏’的進化版，名為‘黑玉膏’，一滴抵大妖十滴心頭血，就這麼一盒，能讓外面無數大妖掙破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