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冰瑤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羞憤與驚愕交織,在心底翻湧。羞憤的是,溫桓竟這般笃定自己的心意,可自己從未直白表露過心悅于他;驚愕的是,眼前這樁賜婚,不正是溫桓一手推動的嗎?那日在禦花園,他親眼看到溫桓與長公主初次相見,二人目光交彙,神色間透着别樣的情愫。自那之後,溫桓與長公主頻繁私下往來,言語、舉止間滿是暧昧。可每次在自己面前,溫桓又裝出一副無辜模樣,拼命撇清與長公主的關系。“呵,溫桓,你當我是三歲孩童麼?” 蘇冰瑤強壓心中怒火,聲音冷得仿佛能結出冰碴,“從你們相識起,你倆的一舉一動,我都看在眼裡。如今皇上賜婚,你倒好,一句名義夫妻,就想把過往的事都抹幹淨?” 蘇冰瑤越說越激動,胸膛劇烈起伏,雙手不自覺地攥緊成拳。
溫桓向前一步,試圖解釋:“蘇冰瑤,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樣……”“夠了!” 蘇冰瑤冷笑呵斥道:“事已至此,你終于得償所願了,我應該恭喜你。你這樣的人,長公主實屬你的良配!往後草民還希望驸馬看在過去的情分上多加照拂。” 言罷,蘇冰瑤拱手半趨身行了一禮,旋即轉身,大步離去,留給溫桓一個決絕的背影。溫桓僵立在原地,喉結不受控制地上下滾動,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每一次呼吸都帶着撕扯般的疼痛。晚風掠過庭院,吹得樹枝沙沙作響,也拂動着他淩亂的發絲,可他卻渾然不覺。月光清冷,将他的身影拉得愈發孤寂,與蘇冰瑤決絕離去的背影,構成了一幅清冷的畫面。他眼神空洞,望着蘇冰瑤消失的方向,腦海中不斷回放着剛剛發生的一切。蘇冰瑤憤怒的面容、冰冷的話語,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果然如她所說,她要将鸢尾花簪如利刃般插向他的胸口,原來滋味是這般疼痛麻木。他想起這些日子為了計劃步步為營,刻意在蘇冰瑤面前隐瞞與長公主的往來,卻未曾顧及蘇冰瑤的感受,如今造成這般誤會,自己卻無力挽回。許久,他嘴唇微微顫抖,想要呼喚蘇冰瑤的名字,聲音卻卡在喉嚨裡,怎麼也發不出來。雙腿像是被釘住了一般,無法邁出追趕的步伐。在這份自責與懊悔中,溫桓痛苦地閉上雙眼,額頭布滿汗珠,心中滿是無力感。
庭院清淺,院們半掩,隻見蘇冰瑤獨自坐在亭中,月光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孤寂又落寞的身影,往日的神采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憔悴。溫桓幾度欲要敲門,又幾度将要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中,終是無奈歎息離去,而謝子玄伫立在一旁,将蘇冰瑤的痛苦和故作堅強的模樣盡收眼底。在他心中,溫桓一直如兄長般存在,他相信溫桓此番娶長公主,或許有着難以言說的苦衷。畢竟皇命難違,稍有不慎,便是滿門抄斬的大禍。可此刻,看着蘇冰瑤眼眶泛紅、滿臉憔悴的模樣,謝子玄的心像被無數根細針紮着,痛得難以呼吸。蘇冰瑤每一聲帶着自嘲與落寞的低語,都像重錘,一下又一下地敲擊着他的心。他在心底埋怨溫桓,就算有苦衷,為何不能提前跟蘇冰瑤講清楚,非要讓蘇冰瑤承受這份錐心之痛。寒風又一次刮過,吹得庭院裡的殘燈劇烈搖晃,燈影在牆壁上張牙舞爪。蘇冰瑤下意識裹緊衣衫,微微顫抖的身軀,更讓謝子玄心疼不已。他很想沖過去,緊緊抱住蘇冰瑤,告訴他不必獨自承受這一切。但理智告訴他,此刻蘇冰瑤更需要的是空間。幾盞殘燈在凜冽寒風中奮力搖曳,昏黃的燈光将蘇冰瑤孤寂的身影拉得忽長忽短。謝子玄瞧着蘇冰瑤憔悴的模樣,心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猶豫片刻,腳步急促又帶着幾分忐忑,迅速來到蘇冰瑤身旁。“蘇冰瑤……” 謝子玄聲音微微顫抖,帶着一絲難以掩飾的緊張,欲言又止。寒風呼嘯而過,吹亂了他的發絲,卻吹不散他眼底對蘇冰瑤濃濃的關切。終于,他深吸一口氣,雙手不自覺地攥緊衣角,斷斷續續道:“蘇冰瑤,那個…… 你看我怎麼樣?以後我陪着你,帶你吃遍街巷美食,遊遍山川湖海。看着你這般難受,我恨不能替你承受這一切。”謝子玄臉頰微微泛紅,目光卻始終緊緊鎖定蘇冰瑤,眼神裡滿是真誠與期待。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隻有殘燈在風中發出噼啪的聲響。蘇冰瑤愣住了,他緩緩擡起頭,眼中滿是驚訝與疑惑,望着謝子玄。随即她苦笑着搖了搖頭歎道:“子玄,連你也覺得我是心悅于溫桓所以難受了麼?我原就知道,我們不過是陰差陽錯。或許從一開始,就不該抱有期待,于你們這個時代而言,我不過是個時光過客罷了。既然來了這一遭,與其自怨自艾,不如好好享受當下。我隻是感歎時光易逝,還沒來得及回味,一切就已物是人非。”說話間,一陣寒風呼嘯而過,蘇冰瑤下意識裹緊衣衫,可那從心底泛起的寒意,卻怎麼也驅散不了。“這世上,聚散無常,我又何必執着。” 蘇冰瑤自嘲般低語,話語裡滿是落寞與不甘。謝子玄眉頭緊皺,看着故作堅強的蘇冰瑤,心裡一陣刺痛。他很想安慰蘇冰瑤,可話到嘴邊,又覺得所有言語都太過蒼白。謝子玄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心中的矛盾與糾結如潮水般翻湧。一邊是如兄如父的溫桓,一邊是心尖上珍視的蘇冰瑤,他不知該如何抉擇,隻能在這清冷的庭院裡,默默陪着蘇冰瑤,任由痛苦在心底蔓延,陪着他們一起的還有庭院裡随風擺動的殘燈。周圍一片寂靜,唯有殘燈噼啪作響,似在為蘇冰瑤的遭遇無聲歎息,又似在見證他此刻的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