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夫權父權還是很大的,若是顧介甫真想好了要賣女求榮,哪怕她們躲在别院,顧介甫那邊還是可以定下親事。
截至目前顧介甫都沒有貿然定親,可見他也在猶豫。
所以還不如讓老爺和太太和好,兩人有商有量,還能更有利于小娘子們。
太太聞言先是一愣,倒是她跟前的鄭媽媽搶先笑道:“五小姐孝心可嘉。”,扶住了太太:“我們在莊子住着,都怪挂念老爺的。”
顧一昭了然,鄭媽媽身為太太陪房自然是希望太太夫妻和睦,所以才會和稀泥。
這也是她的目的,借口自己傳話給太太或老爺一個下台階的機會。
夫妻之間不怕吵,怕的是長久冷戰。
如今顧介甫三妻四妾,夫妻賭氣起來一下就是幾個月,反正不來正院有的是去處,可這樣無法解決問題。
太太想必也是想通了這一遭,也擠出一個自然的笑:“其他幾個還有什麼給你們爹捎帶的?”
三娘子時甯倒是早有準備:“正好我給爹打了個石青配嫩綠柳葉紋絡子,爹爹認挂腰間正和春景。”
四娘子晃甯滿臉焦急無奈,才搬來别院兩天,她什麼都沒做,不由得憤恨瞪了顧一昭一眼:都是老五要掐尖表現!否則她哪裡會錯過這麼好在爹爹跟前露臉的機會?!
顧一昭坦然受之,這鞋墊子是原身禁锢在别院時所做,晃甯剛來這裡幾天自然是來不及做,可話說回來,原身被禁锢在别院明晃晃是四娘子的手筆,如今也算她自食惡果了。
二娘子和六娘子也沒女紅,但二娘子曦甯坦蕩蕩笑道:“告訴爹爹,女兒想送清風明月,奈何高升的太平船載不動。”
高升樂呵呵笑:“二小姐說笑了,小的太平船可是有兩層,結實着呢。”
六娘子星甯則借了太太房裡筆墨,在自己帶的空白折扇上兩三筆畫了一枝金黃油菜花:“聊贈一枝春。”
高升作揖行禮:“幾位小娘子們放心,小的一定把話帶到。”
送走了高升,幾個小娘子乖覺散去。
鄭媽媽便留在後面,小心服侍太太。将蒸過的沉香放入銅絲香爐①,任由香氣暈染,見太太面色仍舊郁郁,便大膽開口:“太太,這回高升來還帶了些侍從車夫在前院,我家那小子湊過去倒聽了個笑話。”
“哦?”太太漫不經心在煙霧暈染中長長出了一口氣,搖搖頭,“你說。”
鄭媽媽見太太今日沒有熏香的興緻,便乖覺熄了沉香,又将擺在青花瓷高腳大盤裡的金黃佛手挪了挪,讓清香果香散得更濃些,這才開口:
“咱家鋪子裡有個二掌櫃黃三官很有錢卻吝啬,旁人來他家做客,他倒好,到了飯點便躲在廂房跟妻兒吃飯,留着客人幹喝茶,等出來時客人就說府上梁柱裡有白蟻,黃三官看了一圈納悶沒有,客人就笑:躲在裡頭吃呢②。”
太太果然吃吃笑起來,笑完後想起一遭:“這黃三官是什麼人?我陪嫁裡頭不曾聽過,莫非是老爺在福建新帶來的人?”
鄭媽媽面色鄭重:“說是三姨娘表哥。”
“聽說黃三官媳婦貂鼠暖耳、金絲翠葉冠、遍地金妝花緞什麼時興穿什麼,就連梳子都是純金鑲玳瑁的包背!”
“她一介仆從,最多丈夫做個管事,哪裡來這麼多銀子?”鄭媽媽說到激動處眼裡帶淚,一撩裙擺跪了下去,“太太,老婆子我托大說一句,可不能再跟老爺賭氣了!”
太太并未生氣,而是伸手去扶她:“我們主仆一場,親如姐妹,你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用心良苦勸我,我怎麼會生氣?”
鄭媽媽聽到這句話盈滿眼眶的淚也落了下來。
“如今五娘子倒是個乖覺的,提出送東西的話頭,您也就順勢與老爺和解了罷。”她苦口婆心勸崔氏,“何苦為了那幾個庶出丫頭傷了老爺面子。”
說起來随便發嫁一個庶女做人情便是,老爺自己不疼自己生的女兒,太太又何必疼丈夫與旁的女人的種?
“再說您幫她們避火坑,那幾個姨娘說不定還覺得是您耽擱了她們女兒的青雲路呢!”鄭媽媽憤憤不平,“您又何必吃力不讨好?”
“我不單是為了這個。”崔氏苦笑。
多了的話卻不好跟鄭媽媽說。
她二嫂寫信過來,看似随意說上個月京城給王蕪做壽,老爺子不去,也勒令幾個哥哥不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