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房子還不算,顧一昭又請人在卧房一角隔斷了個洗澡的地方,她不喜歡木桶洗浴,總覺得沒沖淋之前泡澡是污垢大狂歡,所以特意做了個半開蓋木桶放在高處,木桶底部有一根木管伸出來,末端正好能綁一個荷花蓮蓬頭。
是的,沒錯,天然蓮蓬的頭。
沒有現代工業,便隻好取材于天然,沒想到池塘荷花的蓮蓬頭沖了水進去後也會從各個孔洞裡四散噴淋。
顧一昭啧啧稱奇,再一想,花灑被稱為“蓮蓬頭”,不就說明命名人先見過蓮蓬頭才有這靈感嘛。
要怪就怪她這個現代人,先熟悉的是花灑後熟悉的是蓮蓬。
可惜不能太高調,否則顧一昭還要改造馬桶和下水道。好在顧家也算講究人家,馬桶用完可倒入大量草木灰吸味。
顧一昭隻好安慰自己:在瑞士旅行時也見歐陸人用過這種鋸木屑馬桶,據說草木碎屑混合能天然降解,還能堆肥,就當自己給堆肥做貢獻了。
丫鬟們圍着顧一昭的奇思妙想啧啧稱奇,木蘭說“等大湖裡結出蓮蓬,我們就給姑娘曬一堆,也免得如今還用個去年幹巴了的蓮蓬頭。”,山礬說“聽說有的豪奢人家用的不是草木灰,而是香料燃燒的灰,上完廁所異香無比。”,山茶“呸”一聲:“香混着臭,更臭了。”,小丫鬟幾個笑作一團。
麥花就張羅着給顧一昭洗頭發,她是個樸實農家女,辦事也踏實,打發墜兒、小蟬左右,一會調水溫,一會起爐火免得姑娘着涼。
顧一昭穿越過來才知道,有的老百姓常年不洗頭發,迷信裡說女人去世後在地府,要将自己一生的洗澡水洗頭水都喝掉才算完,所以市場上“篦子”賣得很火,篦子齒極其細密,從頭發上梳過能帶走大部分灰塵和虱子之類。
她可受不了,所以念叨:“算起來地府是母系社會,所以不應當有這樣的規矩。”,舒舒服服洗了澡,連帶着頭發都洗了一遍。
洗完後麥花用幹爽大毛巾将她頭發裹在裡面,再和墜兒一人一頭用力絞幹,這還沒完,又請她上熏籠。
熏籠類似古代的暖氣片或火箱,竹子或木頭做的熏籠稀疏多孔,将一個大炭盆罩起來,讓熱力透過孔洞散出來。
熏籠一般用作取暖,還能熏衣服,像顧家這樣的富貴人家會将熏籠制作得精美異常,孔洞都做成各式圖案,或是索性以粗木制作,結實得能坐人,不用的時候鋪一個錦繡罩巾裝飾,讓顧一昭想起華國某些媽媽們喜歡的冰箱罩、空調罩。
顧一昭躺在熏籠上,頭發披散開來,墜兒和麥花慢條斯理給她梳頭發,
外面是隔壁四姨娘擦拭金銀叮叮當當的動靜,反而襯托得白晝越發靜谧。
顧一昭就感慨:“偷得浮生半日閑。”
“姑娘說什麼我聽不懂,不過姑娘的這搭配不夠好。”山茶左看看右看看,很不滿顧一昭自己搭配的衣裳。
顧一昭洗完澡,随手拿了一件赭石纏枝牡丹绫的對襟小襖,下面配薄柿色海馬潮雲的挑線裙,她看了一眼自己衣裳,都是卡其色,看着很大地,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就是太素淨了些。”山茶恨鐵不成鋼,“我給姑娘梳個發髻,插一根踟蹰色的碧玺鑲藍寶并頭樓閣簪,再摘院裡帶露水的粉薔薇,這才有青春年少的樣子。”
等她拿出樓閣簪,顧一昭才知道踟蹰色是豔粉色,她趕緊婉拒:“簡單就好,一會還要去太太那裡,穿得太張揚不好。”
山茶這才作罷,到底拿了一件赤金扁方一邊念叨:“四姨娘捧來了一小箱首飾,姑娘也很應該打扮起來。”
說起錢,顧一昭倒被提了醒:“也該給你們發賞錢了。 ”
分了院子後太太覺得孩子們成年了,月錢也應當自己管,就給每人發二兩銀子。
顧一昭收拾停當就拿出二兩銀子,一兩放進了錢箱交給了麥花,再拿出一兩兌換些碎角子、銅錢,方便打賞零用,還給丫鬟們都發了一些碎銀賞錢。
她不好意思跟丫鬟們笑:“如今也就這些,先将就些。”
丫鬟們看得清楚,五娘子攏共就那麼點銀子,居然給了她們這麼多,因此都笑着寬慰五娘子:“姑娘哪裡的話。”
“以後賞錢會越來越多的。”顧一昭很認真交待丫鬟們,“我們以後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丫鬟們跟着五娘子不過幾月功夫就升了職位得了賞錢,住得也寬敞,還得了太太青睐以後自然也會越來越好,她們各個重重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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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松堂裡太太正跟幾位心腹媽媽商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