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不小心把奶茶潑他身上了。”柯彥無奈:“你腦子裡都想的什麼。”
“那也……不怪我啊,”陳子格摸摸鼻子,小聲嘟囔道,“要是微信有火花,我跟司墨得有一千天。”
柯彥:“?”
“别誤會哈,他天天問我你的動靜,我光編都編得頭疼。”陳子格聲音有些心虛:“但是你放心,我絕對沒有透露你半分近況。”
柯彥挑眉。
“哎呦你看中午休息時間也就這麼一會兒,晚上吧,你必須跟我去喝酒,”陳子格一臉苦大仇深,“你跟司墨說一下别讓他問我了,我女朋友都懷疑我是彎的。”
柯彥:“……”
一直到下午五點,司墨都沒再出現過。柯彥托秘書把衣服送到他辦公室,收拾好東西,像往常一樣到點下班,一分鐘都留不了。
他背着白色的斜挎包,速度飛快地出了公司門,看見門口停着那輛熟悉的一八年款奧迪A7,怔愣一下,而後頭也不回地轉身去了地鐵站。
他常年的生活都是這樣的。五點下班,從街道口乘開往金潭路方向的8号線到徐東下,拐進擠擠的和平街道。這個點,街上的小吃攤都支了起來,油炸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漫。柯彥并沒有多看一眼,直接回了小區。
從五點半開始,他和柯佑安的電話手表就一直通着。小姑娘偶爾叽叽喳喳跟他說一些學校的事情,大多數也是安靜的,仿佛知道哥哥剛下班很累,不想打擾他。
柯彥進了家門,一邊換鞋一邊問:“中午吃的什麼?有沒有好好吃藥?”
“吃的魚香肉絲蓋飯,少鹽的噢。藥隻夠今天和明天了,周末再去一趟醫院吧哥哥。”
“好。”柯彥應着,打開冰箱思考晚上做點什麼。
冰箱裡的食物種類很豐富,但幾乎全都是低脂高纖、富含鉀和優質蛋白的。
利于擴張型心肌病的調整。
柯彥聽着話筒中妹妹明顯比普通小姑娘更粗重的呼吸聲,拿出一盒三文魚和一盒蘑菇,嗓音溫和:“到樓下後走電梯上來,不要走樓梯,走慢點。”
“這話你都說了一千八百遍啦!”小姑娘咯咯笑,又猶豫着說:“哥哥,今天可以喝酸奶嗎?”
柯彥想了一下,點頭:“半杯吧,我幫你倒好,吃晚飯的時候再喝。”
“對了,今晚橙子哥哥過來。”
“橙子哥哥!!真的嗎?!!”
……
七點鐘,陳子格準時到了。
“肯定是橙子哥哥來啦!”門鈴響起,柯佑安騰地站起來,又突然想起哥哥一天無數遍的叮囑,嘻嘻一笑,放慢了步子。
“你好呀安安小朋友~”陳子格拎了個袋子,笑眯眯道:“哥哥給你帶了條圍巾,快看看喜不喜歡?”
柯彥仿佛渾身起了雞皮疙瘩:“……說話能不能正常點。”
陳子格:“又沒跟你說,挑什麼挑。”
柯彥:“……”
陳子格每回過來總要帶點東西,但從不帶吃的喝的。柯佑安倒是也不缺圍巾,卻還是十分捧場地哇了一聲:“兔子!!”
陳子格摸摸她的腦袋。
柯彥道:“安安,去吃飯。”
“好~橙子哥哥一起吃嘛。”
吃完飯收拾好已經将近九點,柯佑安回房間自己玩去了。
陳子格和柯彥坐在沙發上,一時有些沉默。
“安安是胖了,還是……”陳子格欲言又止。
柯彥苦笑一下:“要是能胖,我就燒高香了。”
是水腫。
柯佑安已經十歲了,身量卻比正常十歲兒童矮小瘦弱一些,面上帶着常年的病色。她長得應是很漂亮的,可再好看的皮囊被病痛折磨了十年也好不到哪去。
眼窩深陷,骨瘦嶙峋。
但這幾回陳子格看到她,明顯看出她圓潤了一些。并非健康的圓潤,帶着笨拙和臃腫。
“今年六月份去複查的時候,醫生就說已經進入中期了,惡化比較快,”柯彥說,“心源還在匹配,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配合治療控制飲食。”
“心髒移植手術,成功率是多少?”陳子格話音有些幹澀。
柯彥垂眸,搓着手上的薄繭。半晌,他說:“五成。”
“你當年跟司墨分手……”
柯彥淡笑着打斷他:“我這種拖家帶口一腳陷進泥坑的,哪配談戀愛。”
陳子格沉默了一會兒,大手一揮:“我看你就是天天繃着,太累了。”
柯彥側頭看向他,挑挑眉。
“今晚我讓陳阿姨過來守一下安安,她們倆不是還挺熟的嗎,”陳子格語氣不容置喙,“你,跟我去喝酒。”
柯彥:“??”
“中午你答應過我的啊,不能說話不算數。”陳子格眼神堅定。
柯彥看了看柯佑安緊閉的房門,有些猶豫。柯佑安睡得早,九點半就差不多睡了。由于常年疾病纏身,她比同齡段的小孩都要懂事,從來不在晚上鬧人,大多時間都是安安靜靜地睡一晚,第二天早上再争一争早飯的制作權。
她總是絞盡腦汁想讓柯彥多休息休息。
“……行吧,等十點鐘再出去。”柯彥點頭,也沒想起來問去哪。
于是在十點鐘,他被陳子格開車帶到了夜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