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菲依然保持着那個慵懶的姿态,隻是微微側過頭,視線饒有興味地落在喀戎身上。他能感受到空氣中彌漫的緊張氣息,這讓他更加興奮了。
“你會輸嗎?”
喀戎的骨翼在身後徐徐舒展:“絕不。”
奧菲站起身,伸出一隻手,将自己手指咬破。
他用指尖蘸着血,在自己臉上橫着劃了一道。猩紅刺目的血痕穿過鼻梁和顴骨,像古老部族的戰紋。
他朝篝火方向緩緩擡起手,指尖滴落的血在空中劃出細弧,躍入篝火,火焰再一次詭異地竄高。
“我自願成為這場比試的戰利品。”
“願神明見證,願鮮血為誓。”
喀戎的骨翼完全展開,棕眸中翻湧着晦暗不明的神色。
厄裡芬突然握住自己的左腿。随着一聲脆響,扭斷了自己的一條腿。準确地說,是将連接關節的肌腱生生脫開,脫臼的腿以詭異的角度彎曲着:“二對一,讓讓你。”
涅法看着這荒唐的一幕無奈地深深歎息,但是誓約已經以神明的名義立下,作為神使,他隻能順從得為這場荒謬的挑戰清場。他将是這場賭約的見證者,也是執行者。
厄裡芬和維洛迦同時發動攻擊,雙臂和雙腿瞬間蟲化,骨翼張開,從兩側夾擊。
戰鬥激烈且慘烈。三蟲的身影在火光中糾纏,蟲化的肢體碰撞切割,鮮血飛濺。
厄裡芬的爪子在喀戎胸前留下深深的血痕,喀戎反手一擊,骨刺撕開厄裡芬的腹部。
維洛迦的腿刃切向喀戎膝蓋,卻被骨翼重拍,自己的翼骨斷裂。
三對骨翼不斷碰撞,勢均力敵的拉鋸讓每個蟲都傷痕累累。喀戎腹背受敵,但每次反擊都讓對手付出代價。厄裡芬胸膛被翼尖貫穿,維洛迦肩膀被刺透,而喀戎身上也布滿深深的抓痕,維洛迦的腿刃幾乎切斷他的跟腱。
激戰到最後關頭,三蟲都已精疲力盡。維洛迦拼盡最後力氣,鐮刀狀的手臂橫掃而來,喀戎的左腿膝蓋以下被切斷。
幾乎同時,喀戎骨翼猛振,厄裡芬重重撞上石壁,終于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維洛迦跪在地上,試圖掙紮着起身,但依然徒勞。
夜風呼嘯,篝火搖曳。
喀戎單腿站在血泊中,渾身是傷,左腿血流如注。斷腿處的傷口觸目驚心,白骨森森。他的一隻骨翼也折斷了,鮮血順着翼骨滴落。
月光傾灑在他身上,勝負已分。
喀戎靜立原地,奧菲能感到雌蟲的目光正望着自己。
他邁步走向喀戎,極度的興奮讓他精神海劇烈波蕩,視野中的一切都在扭曲變形。沙灘在腳下融化,整個世界像被扔進漩渦瘋狂旋轉。尖銳的耳鳴刺穿鼓膜,世界變得嘈雜混亂,頭部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精神海的劇烈震蕩讓他的感知支離破碎。
但喀戎的身影始終清晰,他是混沌中唯一的錨點。
然而他探出的手卻如幽靈般穿透了雌蟲的身體。
奧菲困惑地回過頭,看見自己的身體正機械地向這邊移動,步伐僵硬如操線木偶。那具身體停下,緩慢地探出手,在空中停頓片刻,然後又以同樣不自然的節奏轉回頭,動作甚至微微卡頓。
精神體與肉身的割裂感讓他清晰地意識到,由于自己的情緒波動過于劇烈,加上臨近二次覺醒期,經曆過斷翅及重創的身體已經無法承載他洶湧的精神力了。
“廢物。”奧菲對自己的身體感到嫌棄,同時,他聽見自己從軀殼中發出了相同的呢喃。
他向着身體的方向快走了幾步,想取回身體的控制權——就看到自己的身體同步轉身向着厄裡芬的方向走去。
奧菲倏然停住腳步。
事到如今,就算是他那滿腦子隻裝着‘雌君今天有沒有多愛我一點’的單細胞大腦也能想清楚此刻的行為有多麼不合時宜了。
于是他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導演在監控室裡攥着麥克,幾乎要把它捏碎,這絕對是史詩級的流量時刻!
“鏡頭别切!别切!彈幕拉出來我看看——”
[有沒搞錯!上将為了他把自己搞得這麼慘,他居然還罵上将是廢物!還要去找那對神殿的雙胞胎!!這不是耍蟲嗎!!!?]
相似的彈幕層出不窮,輿論聲浪越滾越大,整個直播頻道仿佛即将爆炸。
“奧菲,你已經以鮮血起誓,賭約既成,誰也不可以改變神明的決定。”涅法的聲音突然響起。
奧菲緩緩閉上眼睛。
……真的很煩,是他不想嗎?
“閉嘴。”他說。
涅法一直眯着的眼睛緩緩睜開,他的眼眸全黑,無形的精神威壓以他為中心驟然爆發,空氣中泛起肉眼可見的波紋。
所有懸浮在空中的直播球發出刺耳的電流爆鳴聲,一個接一個冒着黑煙從半空墜落,在沙地上砸出焦黑的痕迹。
母神在上……
今天就是帝國的蟲皇來了,他也得叫這隻任性的雄蟲履行神聖的賭約,向那位赢下賭注、浴血而立的雌蟲,
跪下喊雌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