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後的時候,她選擇做了一碗放香菜的和一碗不放香菜的。她自己是都可以,不太挑食。可是,趙冥并不知道溫恬的吃飯習慣是什麼樣的。
她端出來的時候,順手就将香菜放在了溫恬那邊。
長久的習慣讓溫恬并沒有說什麼,隻是道謝之後拿起了筷子将浮在表面的香菜稍微往旁邊撇了撇。
哪怕是到了最後一定要吃下去,她也不想第一口就吃到香菜。
趙冥卻敏銳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她握住溫恬拿着筷子的手。
“不喜歡香菜?可以和我說的,不要勉強自己。”趙冥說話的時候,隻是嘴角微微上勾。這應該不算是微笑,可是溫恬卻覺得自己的心很奇怪。
太奇怪了,趙冥奇怪,她自己也奇怪。從發情期開始,所有的一切都不對勁了起來。
“我可以吃的……”
溫恬下意識地反駁,她希望自己的反駁可以讓事情正常起來。
可是……并沒有。
趙冥隻是笑笑,可以吃就更說明了溫恬并不想吃。溫恬像是一隻小貓,需要去猜測她到底想要什麼。
溫恬眼睜睜地看着有香菜的那一碗面條被拿走,甚至連自己的筷子也被拿走放到了趙冥的面前。
然後,她的面前被放上了一碗幹淨的沒有香菜的青菜肉絲面。
不喜歡的東西是可以……不吃的嗎?
溫恬隻覺得好奇怪,她沒有再和趙冥說任何話。她突然,好累,她突然不想再騙這個人了。
她握着白色的瓷筷子,吃着沒有香菜的面條。面湯突然有了波紋,溫恬愣了一下才恍然發現是自己哭了。
不是剛才那種刻意營造出來的傷心,她隻是面無表情的哭了。
“怎麼吃個面,還能哭啊。我做的面有這麼好吃嗎?”趙冥也沒想過,溫恬居然哭了。
“太難吃了嗎?不然你别吃了,我們點個外賣?隻是你要先等等。”
趙冥說着,就要去拿溫恬手裡的那碗面。可是,面無表情哭泣的溫恬卻護着那碗面。
“很好吃……”溫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說出這三個字的。
看着吃了一碗面就哭成這樣的人,趙冥有點哭笑不得。
“好好好,我不搶你的面了。不要哭了好不好?嗯?”趙冥給溫恬仔仔細細地擦着臉上的眼淚,動作輕柔又用心。
好像有個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溫恬這麼想着,她發現失憶後的趙冥好像在尊重自己。
可是,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會這麼對她。
她是貨物,是商品,是貨架上表現最好的商品又或者是馬戲團裡表演的最好的猴子。
在溫恬的想象裡,隻有當她真的逃離這一切躲到無人的角落裡把omega的腺體割掉之後她才可能成為一個人。
可是,趙冥現在好像已經在把她當個人了。
好恐怖,如果……如果她沒有逃亡沒有成功割掉腺體就可以被當成人對待……
那……那她逃走的意義是什麼?
趙冥……這個人……好壞啊……
結果趙冥就這麼給溫恬擦了一頓飯的眼淚,等到溫恬吃完了她才得以吃自己手裡的面。
“我先去……休息了……”
溫恬腦子有點空空的,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這個狡猾的讨厭的趙冥。一向善于僞裝善于演戲的溫恬,她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趙冥。她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麼表情才是對的。
“好哦,你好好休息。”趙冥看着溫恬,露出了一個溫暖的微笑。
好可怕……這個人好可怕。這是溫恬躲進自己的房間,抱着頭蜷縮在床上之後唯一的一個念頭。
于此同時,她的腦袋裡誕生了另外一個念頭。
如果……她是說如果……
如果趙冥可以一直失憶……她……她也可以不殺了趙冥。
如果……趙冥可以一直給她做青菜肉絲面,她……或許也可以不逃走……
隻是,所有的如果停止在她聽到趙冥去找表哥的那一刻。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趙冥是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