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冥望着眼前詭異的場景,太陽穴突突直跳,理智告訴她這必然是夢境。
畢竟現實不可能出現兩個自己。
空氣中浮動着詭異的白色光暈,跪坐在地的“趙冥”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修長的手從地上撿起剪刀,寒光劃破凝滞的空氣,直直朝着溫恬的心髒刺去。
“不要!”趙冥幾乎是本能地沖了過去。
在剪刀碰到溫恬之前,她用自己的身體擋在溫恬身前。
冰涼的金屬瞬間沒入血肉,劇痛瞬間就遍布全身。
溫熱的鮮血浸染了白色襯衫,順着衣服蜿蜒而下。而那個冒牌貨在剪刀刺入趙冥的血肉之後,就突兀地消失了。
溫恬僵在原地,她的指尖和她的心一同變得冰冷。
小時候替她出頭的玩伴,中學時唯一交心的同桌……
每一個朝着她釋放善意的人,都會在夢境裡化為魔鬼将手裡的利刃狠狠刺向她。溫恬從來不奢望自己可以得到真正的善意。
慢慢的她學會了用微笑拒絕所有人靠近的腳步,用禮貌隔開所有的傷害。
可自從趙冥失憶後,她對溫恬好卻沒有産生噩夢。那個時候,溫恬以為那就是終結。直到此刻,溫恬隻覺得現在這個噩夢比過往的恐怖十倍百倍。
“痛不痛?”溫恬的聲音像是碎了,顫抖的指尖懸在傷口上方。
大顆大顆的淚珠砸在趙冥染血的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溫恬隻覺得自己或許是真的瘋了,她居然明明知道這是夢裡她也能如此痛苦。
哪怕是夢裡她都無法接受趙冥受傷。
溫恬的指尖微微發顫,用力扯開趙冥的白色襯衫。
布料撕裂的聲響在寂靜的夢境裡格外刺耳,當左肩猙獰的傷口暴露在眼前時,她倒抽一口涼氣。
鮮紅的皮肉翻卷出來顯得觸目驚心,溫熱的鮮血順着肌理紋路蜿蜒而下。鮮血浸透了白色的襯衫,趙冥的臉色開始變白。
該有多疼啊。這個念頭不受控地湧上心頭,溫恬自己都感到詫異。
以往她對他人的傷痛她不過是作壁上觀,那些所謂的心疼不過是精心設計的表演。可趙冥不同,她此刻胸腔裡翻湧的酸澀痛苦如此真實,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紮着心髒。
“沒事的,我不疼你不要害怕。”趙冥察覺她的怔愣,伸手覆上她冰涼的手背,聲音輕柔得如同羽毛拂過耳畔。
溫恬卻突然俯身,雙唇輕輕貼在那道可怖的傷口上,溫熱的氣息混着淚水,在血迹斑斑的皮膚上留下濕潤的痕迹。
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讓趙冥渾身一顫,心髒在胸腔裡瘋狂跳動。
“你不要受傷,好不好?”溫恬擡起頭,聲音帶着濃重的哽咽,平日裡溫婉的語調此刻破碎得不成樣子,“我不想再看到你流血……”
“不會的,我不會受傷的。”趙冥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想要給予更多安慰。
不得不說,溫恬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人。趙冥說話的時候注意力全放在了溫恬的身上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指尖正在變得透明。
細碎的光點從她的皮膚下滲出,如同黑夜裡煙火燦爛後變逐漸消失。
溫恬的瞳孔驟然收縮,看着趙冥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散。
她慌亂地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沒有攥住:“不要……不要離開我……”
淚水洶湧而出,模糊了溫恬的視線,她踉跄着向前撲去,卻隻撲了個空。
夢境中的寒意瞬間将她淹沒,那種失去的劇痛比任何噩夢都要真實。
她終于明白,比起之前夢裡的生命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