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走出很遠了,卻依然聽見了如此龐大的爆炸聲響,三個人腳步皆是一頓。
也是那個瞬間,白渝眼角的淚水忽然不受控的流下來,像是忽然開了匣,打濕在白皙的臉上。
他們不知道站在原地有多久,久到身後已經沒了聲音,久到世界陷入了一片安靜,靜的他們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的如此清晰。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回頭。
他們像是都不相信,不相信身後的爆炸聲出自裴銘。
白渝最先忍不住,猛地轉身回頭,朝着後方跑回去,她頭也不回。
寒朝和淩霜兩個人甚至都來不及喊她,隻能無言的跟了上去。
白渝一瘸一拐的跑了回去,妖王已經全數離開,此刻那片空地留下的是一道被炸毀的圓形裂縫地面。
白渝一步一步,緩慢的走過去,她站在那圓形裂縫之上,濕熱的眼睛看着那洞中躺着一具狼狽不堪、被燒毀的面目全非的屍體。
她瞳孔震顫,眼淚在眼眶打轉。
她像是不敢相信,瞳孔裡全是難以置信。
她無力的跪在地上,俯身趴在裂縫之上,雙手撐在地面,指甲刮着堅硬的泥土。
她緊緊握成拳,眼淚不受控的一點一點流下來,淚水砸在地面打濕泥土,白渝全身都在顫抖。
寒朝和淩霜兩個人靜靜的站在她身後,什麼話都沒說。
寒朝最不相信眼前的一幕。
他不相信他就這麼死了,不相信那裂縫下是他的屍體。
可他卻連什麼安慰的話都說不出口。
白渝嗚咽的哭着,她隐忍着那不受控的哭聲,漸漸的,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崩潰起來,痛哭出聲。
她覺得全身都很冷,也很痛,可是感覺心更痛。
那個人……
那個對她那麼好的人……就這麼死了……
她不信,她不想相信啊!
雖然裴銘這個人總是口是心非,總是一副冷臉面對她,但白渝記得他的好。
他隻是不擅表達而已。
那都沒關系。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樣的瞬間,白渝忽然想起,幼時她被欺負的那次,裴銘站了出來,把她擋在身後。
他手中拿着那柄玄冥劍,站在她的面前,對着那些欺負她的人說:“你們是欺負我清風苑無人麼?”
那一天,白渝黑暗的世界忽然響起了這道清冷的聲音。
她擡起頭,雙眸微顫,心底黑暗的世界仿佛被撕開一道光,她看着少年挺拔修長的背影,眼眸清明。
而那個少年轉過身,他收了玄冥劍,朝她伸出手,低啞着聲音說:“想不想學劍,我可以教你。”
白渝看着他清澈的眼睛,嘴角控制不住揚起了笑:“想的!”
後來,裴銘真的親自教她學劍,教她咒術,還帶她寫字認字,給她尋最好的劍。
從那時起,裴銘成了她的依賴。
隻要宗内有人挑釁她,有人欺負她,有人砸她的東西,白渝就會跑回清風苑向裴銘告狀。
而裴銘會先給她糕點吃哄她開心,然後再帶着她去向那些欺負她的弟子讨公道。
裴銘有時很冷漠,有時也對她很嚴厲,白渝也會怕他,但更多的,是依賴他。
從小到大,一直都……很依賴他。
“騙子……”
白渝握拳的手微微顫抖,身子也發着抖,全身都像墜入冰窖,喉嚨哽咽着,語氣裡都是無法掩藏的哭腔。
“你說讓我相信你,你說你會活着跟上我們……”
白渝哽着聲音,她死死咬着嘴唇,聲音無助又虛弱。
“你就是個騙子!”
寒朝沉沉的舒了口氣,他也沒比白渝好到哪兒去。
他擡腳朝着白渝走過去,在她身邊蹲下來,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師妹,别難過了。”
淩霜也走了過來,站在他們身邊。
白渝啞着聲音,語氣有些抖:“他不是說過自己有信心麼?可是為什麼……”
寒朝不再開口,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也許此刻沉默便是最好的安慰。
白渝眼淚打濕了面頰,眼角通紅,像個破碎的可憐美人。
四周都很安靜,隻有白渝低低的哭聲。
萬籁俱寂的深林裡,一道含着不明笑意的聲音悠悠傳了出來——
“你們在哭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