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甯歲韻的手一頓,站起來轉身。
她看見,纏繞在白渝身上的所有紅線被一股強烈的藍光震斷,全部碎裂。
緊接着,白渝身上那道光退下,她擡起緩緩垂下的頭,緊閉的雙眸慢慢的睜開,像幼态花苞綻放。
她藍色玻璃玉般的雙眸閃出藍光,瞳仁中印出海浪般的印記,眼神中帶着大海翻湧的冷漠、肅殺,直直盯着甯歲韻。
甯歲韻瞳孔驚顫,怔在原地。
沒等她有任何反應,白渝下一秒就出現在她眼前,那速度快的她都沒看清。
驚恐的瞳目中,映出白渝擡手掐住了她的脖子,甯歲韻雙腳離地,被她舉起懸在半空。
不知為何,她的力氣和力量一瞬之間猛然增長,大的吓人,仿佛頃刻間能将她掐死。
白渝冷漠的藍眸看着她,眼底燃着的光是深不見底的殺意。
她微微歪頭,像個眼中隻有殺戮的呆傻少女,聲音冷而沉:“僭越者,該殺。”
那語氣如若殺神,像高高在上的權位者。
甯歲韻滿臉驚恐,用力抓着她的手,拼命的掙紮,像溺水的人急切的渴求上岸。
她呼吸困難,喉嚨被死死掐住一般,想說話也無法發出聲音。
她拼了命才發出了斷斷續續連不成句的詞:“求……你……放……”
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未說完,就因窒息而劇烈喘氣,那種在死亡邊緣徘徊的感覺刹那間閃過腦海。
甯歲韻真的怕了,她緊緊看着白渝那冷漠的毫無感情的藍色瞳眸,眼角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她不想死……
她真的不想死……
誰來救救她……
甯歲韻望着白渝的眼睛,抓着她手的雙手慢慢退了力。
她有些無力的閉上眼,眼淚從眼角滾落,希冀的渴求一點點燃盡。
“白渝。”
恍惚之間,甯歲韻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她緩慢睜開眼,看見眼前少女的眼神微微震顫,那眼底毫無情感的冷漠頃刻間晃動,露出一絲原本屬于這具身體少女的純粹、清澈、躍動的光。
“是你麼?”裴銘被蒙上的眼看不到眼前發生的事,隻能靠聽力去感受,他低聲喚她,“白渝?”
不知為何,從白渝身體發出那道藍光之後,裴銘身上所有被禁锢的聽覺、知覺、視覺,全都一一恢複,所以他才聽見了白渝那道冷的沒有感情的聲音。
但他知道那就是她,無論她的聲音怎麼變,他也能感覺到那是她。
白渝那雙冷漠的藍色瞳眸漸漸消散,重新變回了她那雙純粹清澈的杏眸,身體所增長的所有力量全部褪去。
像是刹那之間被抽空了所有靈力,她掐着甯歲韻的手松了力,整個人體力透支的往後跌了幾步,她擡手捂着胸口。
靈力被抽幹,她此刻仿佛受了重傷,無比虛弱。
甯歲韻重新落回地面,扶着脖子大口的喘息,仿佛溺水的人終于得到了解救,拼了命的呼吸。
但剛剛因白渝所受的恐懼有了很大的影響,心裡那道離死神很近的感覺一直沒有褪去。
她此刻甚至不敢去看白渝的眼神,被恐懼占據,全身發着抖。
白渝恢複理智,沒有看甯歲韻一眼,而是用盡全身的力氣,擡腳一步一步朝着裴銘的方向走去。
裴銘感覺有氣息靠近,且這道氣息他很熟悉。
白渝在他面前站定,無力的手用勁擡起,緩慢的摘下他眼睛上的白色布條。
白色布條落下,裴銘視線逐漸清明。
那模糊的白色之間,他甚至未來得及看清少女的模樣,就先見她忽地無力般倒在了他懷裡。
他下意識接住她,避免她倒在冰冷的地上。
白渝使不上勁,被剛剛那股莫名其妙的力量抽幹了靈力。
她擡起清澈的眸,看清此刻少年俊俏的面孔,她用力擡手想去觸碰,嘴唇動了動,無力的氣音發出。
“師兄……你突然……不好看了……”
裴銘任由她肆無忌憚的觸碰,聽到她這句話,無奈的神色展了笑顔:“很快就好看了。”
白渝沒懂他的話,眼前意識潰散,閉上了眼。
裴銘眉目溫柔的看着少女躺在自己懷裡,擡手将人打橫抱起,站了起來。
他抱着人離開,路過甯歲韻身邊時,被她抓住了衣擺。
甯歲韻擡眸,戀戀不舍的看着他,眼中熱淚滾燙。
裴銘停下腳步,眼神都沒給一個,盯着前方的門,冷聲道:“今日不殺你,是因為日後無法向瑤光宗交代。日後再相見,你我今日之事,我自會親自讨!”
裴銘毫不留情的擡腳,頭也不回的離開。
甯歲韻抓不住他的衣擺,就像留不住他的人一樣。
她緊緊握拳,眼淚砸了下來。
白渝再醒過來時,天光已然破曉。
昨天那股莫名的強大力量幾乎抽幹了她的靈力,哪怕過了一夜,她此刻都還有些虛弱。
白渝從床上坐起來,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回了客棧。
她先開被子下床,全身力氣都還沒有恢複完全,走路還是有些吃力。
她一瘸一拐緩慢的走向門口,擡起的手還沒打開房門,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白渝擡頭,裴銘那張冷淡的俊臉出現在眼前。
她從上到下打量了裴銘一眼,發現他已經換下了昨日那套紅色的喜服。
眼前少年依然身着那件紅白色的衣衫,墨色馬尾高高束起,額間碎發低垂,眉目溫和,像恣意的少年郎。
是她的少年,那個熟悉的少年。
“怎麼起來了?”裴銘見她呆呆站着,又見她面色并沒有恢複多少,輕聲問道,“身體好些了麼?”
白渝覺得他此刻更好看,比之以前更甚。
她彎起唇笑:“已經好多了,就是靈力還沒怎麼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