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雲家兄弟二人再次找上門來,距離那次“相親宴”已經過去兩個月的時間了。雲母才剛下班回來,正和雲靈商量着,過幾天趁着假期去附近玩玩,權當是散心放松,免得累出了毛病,便聽到了敲門聲響了起來。
一開門,就見娘家兄弟站在門外。兄弟兩個長得本就有些相似,頭發也都是亂糟糟的,身上的西裝胡亂地穿着,連紐扣都沒有對齊,看着簡直不像樣。
這麼長時間沒見,突然碰面,雲母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以前她離了家出來讀書打工,一年不見也是有的。可後來條件好了,加上娘家時不時就要上門打秋風,他們便許久未曾這樣了。也就是雲家剛破産那會兒,娘家人避着她,才有一段時間不曾見面。
那時候她一顆心都寄在娘家身上,隻覺得傷心氣惱,倒也沒想其他。然而這一次,雲母享受到了賺錢的成就感,根本沒什麼時間去想沒良心的娘家人。乍一相見,反倒覺得時光匆匆,想念是沒有的,生疏感倒是不少。
到底還是親人,哪怕不喜這二人上次的行為,雲母還是将人接進屋來:“這是怎麼了?”
雲家兄弟倆一進屋就渾身脫力地坐下了,被雲母問起,眼睛幹澀地發紅,啞着聲說道:“小妹,這次我們隻能求着你幫幫忙了。我……我和弟弟倆真的是破産了!”
“啊?”雲母不曾和他們見面,卻也是從兩個嫂子有意無意的炫耀裡聽出了些事情的,“不是說賭債都已經還清了嗎?現在怎麼又成這樣了,你們别又去賭了吧?”
“沒有,沒有,上次受的苦還不夠嗎,我們怎麼可能再去沾染那東西,”雲老大苦着臉,“我……我們遇見了個老朋友,帶着我們兩家炒股,賺了不少錢,這才還清了賭債。”
聽到這裡,雲母的心裡就已經冷了一半。這兩家明知道她和女兒也是負債累累,可有了賺錢的辦法,卻藏着掖着,從未想過幫幫她們。兩個嫂子也是話裡話外的炫耀家裡添了什麼東西,比大姐從前有本事之類的。
雲母自己常幫娘家人,卻從未想過不勞而獲攔截他們的錢财。哪怕知道兄弟日子好過了,也沒起過讓他們幫忙還債的念頭。如今聽到對方完全沒考慮過她和女兒,心裡怎麼可能不發涼?
雲家兄弟倆也知道自己做事不太地道。但是到底這些年已經習慣了雲母的單方面付出,不過心虛了瞬間,就繼續說了下去:“可好景不長。我們本來想着,最後再賺筆大的,說不定還能幫幫大妹和外甥女,誰知……”
這話若是配合行動,那肯定是會讓雲母感動異常。可前後不一緻的言行,加上雲母如今也是在外工作曆練過的人,哪能看不出真情假意?不但沒有感動,反而愈發覺得諷刺了起來。
可她沒有打斷對方的話,隻沉默地聽着,倒是想知道這兩位發了财的兄弟到底想來做什麼。
“誰知股市突然暴跌,我們原本看好的那幾隻股全都跌到了底,”雲老大眼裡顯出幾分絕望,“不僅賺的錢沒了,連本金都賠了進去。我……我們之前為了能翻倍,把家裡的房子和地全都賣了,現在……現在真是賠得褲子都不剩了!”
雲老幺也是滿臉頹然:“本想着能東山再起,又借了些錢填進去。可這坑是越填越深,又輸了個精光。”
其實借錢後他們又賺了兩次,堪堪能夠還得起借款,還能留下一小筆存款。但家裡的房子和地都沒了,又見識過了前段時間的大額存款,兩人哪裡肯甘心就此罷手?康利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幫忙,就怕又賠了進去。
雲家兄弟二人卻已經急紅了眼,直接委托了旁人把錢又投了進去。這一回,就是真的輸得分文不剩了。
房子和地沒拿回來,存款也直接赤字,欠債還沒還上。好在這一次沒有去借賭場的高利貸,但家中親朋好友,附近的左鄰右舍,全都成了債主。
逼得他們如今連出門都想蒙着臉,在人家上門讨債的時候,兩人甚至鑽了床底,把老臉都丢光了。
雲家老太太實在是丢不起那個人,加上住房沒了,也知道女兒如今自己的債都還不上,肯定也幫不上什麼忙,灰溜溜地提着包裹就回了老家。那地方雖說窮了點兒,可好歹餓不死人,生活消費也不算高。她那點兒藏在鄉下的棺材本,别的不說,吃幾頓飯還是可以的。
她老人家拍拍屁股走了,雲家兄弟倆卻是脫不得身的。兩人欠款太多,已經被控告上訴,甚至加入了通行黑名單,連火車高鐵之類的交通工具都無法使用。
今日求到雲母這兒,也實在是沒有後路了。
“你們那個朋友呢?”雲母直接問道,“該不會是個騙子吧?”
雲家兄弟倆搖了搖頭:“康兄弟他自己也賠慘了,早早地收了手去了外地。走之前還勸我們不要再冒險,可是……”
兩人倒也是真的完全沒有懷疑過康利。誰讓人家從頭到尾一直勸他們收手,甚至後來小赢的兩次,都是康利替他們填了些錢,還賣了人情關系去找内部消息才有的結果,就是為了讓他們能還債。
兩人對一直真心付出的自家姐妹所求無度,且毫無感恩之心,對外人反倒是沒有那麼高的要求。所以就算康利離開,他們都沒有記恨,反而後悔自己之前沒有聽他的話見好就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