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梅穿了條美美的裙子,畫了個淡妝,去赴閨蜜的約。她們在最繁華的商業街上一陣血拼,手上拎滿了袋子,正打算去吃飯,稻梅的電話響了,是個不認識的号碼。
她接起來對方就是一陣咆哮:“你小心有命騙錢沒命花,識相的趕快給老子還錢,不然老子把你先x後殺!”
稻梅長這麼大,還沒挨過這種罵,當時就懵了。對方聲音太大,吵得店裡的人都聽見了,紛紛用異樣的眼神看她。
她聲音顫抖:“你憑什麼上來就罵人,我又不認識你,根本沒騙你的錢,你打錯電話了!”
對方更生氣了:“你少裝蒜,你不叫稻梅嗎?是樸為德的老婆對不對?你們借了五十萬,到了日子裝什麼失憶,再不還錢老子去你公司要!”
當衆出醜,還被叫出名字,稻梅隻覺得手腳冰涼、渾身發抖,愣在那裡不知所措。閨蜜急忙拿過電話按掉,拉着她出了服裝店,“别着急,快回去好好問問吧。”
稻梅跌跌撞撞地回去,到了門口又險些暈倒。門口被紅色的油漆寫滿“欠債還錢”之類的字眼,鄰居們對着門指指點點,看她回來了才一哄而散。她哆嗦着手開了門。
“誰?”樸為德拿着菜刀戰戰兢兢地出來,看見是她,松了口氣,把刀放下。
稻梅盯着他:“這是怎麼回事?”
樸為德走到她面前,“噗通”一聲跪下了。
稻梅的心沉到谷底,樸為德最重男人的面子,在路上看見别的男人給女朋友系鞋帶,他都要悄悄罵兩句的。現在居然肯給她下跪,看來是犯了天大的錯了。
“稻梅,我對不起你,錢是我借的。我媽得了癌症,得吃進口的靶向藥,可那藥一瓶就一萬多,再加上别的治療費用,我實在沒辦法了,就找地下錢莊借了錢。”
“哪知道他們借錢時說的客氣,可錢到手就翻了臉,非逼着我馬上還,利息也不是當初說好的了。我分辨兩句,他們就惱了,找上門來鬧。嗚嗚,對不起,把你吓着了。”
到了這個地步,稻梅不知為什麼反而冷靜下來。她緩緩走到沙發前坐下,“你起來吧,我有幾句話問你。”
樸為德站起身,卻不敢靠近稻梅,隻是站在原地,偷偷地打量着她,“稻梅,你問吧。”
“就算你媽一個月得吃一萬多塊錢的藥,也不可能一下吃了五十萬,你怎麼會借這麼多?”稻梅的聲音平靜而冷靜。
樸為德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其實我沒借這麼多,這些是他們把利息都算上了,他們那利息高的要命。還有我媽也從别的親戚那兒借了錢,現在人家着急用,我想幫她把賬還上,就多借了些。”
“那你媽也病了有些日子了,怎麼沒聽你說起?”稻梅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不解。
樸為德哀歎一聲,“其實這都是我二哥幹的,查出這個病之後,我媽怕咱們擔心,一直沒告訴咱們。她怕費錢,也不想治了,隻想能拖一天是一天。可我二哥不忍心,偷偷借錢買了靶向藥,騙她說是便宜藥,她才吃到現在。後來人家上門來要錢,我媽才知道的。我一想到她那麼難受,還硬撐着不告訴我,我這顆心都碎了,嗚嗚……”他哭得涕淚橫流。
稻梅不置可否地說了句,“你們都是大孝子啊,隻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來跟我要錢,反而要出去借呢?”
樸為德咬了咬下唇,“最近咱們……有些誤會,你跟我媽處得也不好,我就沒好意思提錢的事兒。我想着按約定的利息,我用每月的工資,再出去找個兼職,幾年下來也夠還了,誰想到他們變臉了呢?稻梅,我實在太對不起你了。”
“那現在人家打上門了,你打算怎麼辦?”稻梅的聲音依舊平靜。
樸為德漲紅了臉,“稻梅,你,你看能不能先跟你爸借點錢,我給他打欠條,以後我的工資不寄回家了,都交給你,直到把錢還完,你看行嗎?我知道我混賬,給你們添了大麻煩,可他們既然找上門來了,如果不還錢,我怕他們鬧到公司去,影響了爸的生意。”
稻梅點點頭,“還是你想得周全,我現在就去跟我爸要錢,你把欠條準備好。”
“當然當然,沒問題。”樸為德唯唯諾諾地跟在她後面,送她出門,轉頭露出一臉得逞的微笑,“哈哈,饒你奸似鬼,喝了洗腳水。”
他剛才有點忐忑,因為稻梅的态度不尋常。他本來預料稻梅會哭鬧、怒罵,甚至上來打他。沒想到她居然如此平靜,順順當當去找她爸要錢了。看來這個嬌小姐真是被吓壞了。也對,她在溫室嬌養慣了,沒見過什麼風浪!郝父是個生意人,也不願意惹麻煩,這錢眼看就能到手了!
他又給艾侽打了個電話,叮囑她如果稻梅打電話給她,她可千萬不能說漏。艾侽自然是千肯萬肯。
樸為德美滋滋地倒在沙發上,等着稻梅拿錢來。
等啊等啊,幾個小時過去了,直到日頭偏西才有開門的動靜。
樸為德迎上去,“稻梅,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