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債的找上門,他像個鹌鹑,甚至想把艾侽推到前面擋着。虧了胖嬸兒看事情不對,悄悄打電話報警,才把那些人趕跑了。
别看樸世仁在外面窩囊,可對着艾侽全是能耐。
他坐牢,艾侽除了頭兩個月看過他幾次,後來就再也沒去過,讓他深深記恨上了。
不管艾侽怎麼跟他解釋,之後家裡的事情一樁跟着一樁,實在顧不上去看他,可他就是聽不進去,天天找茬和艾侽吵架。
而且,他好像變得不敢見人了,也沒跟艾侽商量,就把地租了出去,也沒要多少租金。他平時就在屋裡一趟,等着艾侽給他把飯端到床邊。
艾侽再想不幹,樸世仁可不慣着她,愣是一盆冷水把她澆個透心涼。
艾侽還想着,是不是給他娶個媳婦就好了。可一提這事,樸世仁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狗,罵人罵得青筋都蹦起來了。
他新學了不少詞,罵的那些話艾侽聽着都臉紅,再也不敢提娶媳婦的事了。
艾侽的日子一落千丈。
終于有一天,她沒忍住,和樸世仁大吵了一架。兩人都往對方的心窩子捅,樸世仁說艾侽是殺人犯,艾侽則罵樸世仁“臭勞改”。
越說火氣越大,直到艾侽罵樸世仁是“太監”。
艾侽的話終于點着了火藥桶。
樸世仁頭腦發熱,拿起劈柴的刀狠狠砍了過去。
艾侽做夢也沒想到,她的命會丢在大兒子手裡。
樸世仁頂着滿臉血,呆愣了半天,才如夢初醒一般,洗幹淨臉,換了身衣服,把家裡所有的肉炖了一鍋,吃飽喝足一抹嘴,自首去了。
艾侽的後事辦得很潦草,是村裡的遠親給她張羅的。
事情傳到雲靈耳朵裡,她滿是譏諷地一笑而過。果然,隻要撤掉這家人往上爬的梯子,他們關起門來,自己就能把自己幹嚼了。誰讓他們一個比一個自私涼薄呢!
時光飛逝,一晃二十年過去了,雲靈依舊租着房子生活。
買股票賺的錢,她留了絲許之外,按照以前的模式,通通捐給國外的動物保護組織。
這天,雲靈在逛街時,不小心踢到環衛工清掃好的垃圾,雲靈跟他道歉,環衛工人也惴惴不安地擡頭跟她道歉。
四目相對時,環衛工人愣住了,雲靈看他也有點眼熟,但活了二十年的狗子在那不滿地哼哼,來不及細想的她,隻好推着這陪伴了二十年的老家夥離開了。
身後,環衛工人看着她的背影,眼神複雜。
這個從前的大嫂認不出他了!也難怪,他也差點沒認出雲靈。
他大嫂現在穿着的都是定制名牌,歲月的威力好像沒在她身上呈現,甚至比當年看着還年輕漂亮。
樸為德心裡的酸澀都快溢出來了。
曾幾何時,他坐在明亮幹淨的辦公室裡,處處高人一等,怎麼竟落到這個地步了!
事情的轉變,好像就是從雲靈變了開始的。
旁邊傳來一聲咳嗽,打斷他的思緒。
不用回頭,樸為德就知道是他二哥。世界還真小,他做了環衛工後,發現他二哥竟然也在這兒,分的責任區還跟他挨着。
剛開始他們繃着面子,互不理睬。
時間長了,慢慢緩和了關系,也能聊幾句了,有時下班還能約着一起喝兩口。
畢竟他們都太孤獨了。
跟樸為德不同,樸為善倒不是不敢露面,而是到了南方工地打工,不知道保養身體的他,累出了毛病,不能再幹重活兒。
工地上做飯的女人細心照料他,讓他重拾了成家的念頭。可一天傍晚,那個女人卷了他所有的積蓄跑了。
他到處打聽才知道,女人的相好不止他一個,留的姓名和老家地址也都是假的。
樸為善心灰意冷,回來才知道艾侽竟然被樸世仁殺了,樸世仁也被判了死刑。
他更沒了指望,到城裡當了環衛工,有今天沒明天地混日子。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他們哥兒倆碰到了一起。
“喂,你瞎尋思什麼呢?人家的日子跟咱無關了。你再不快點,活兒就幹不完了。”樸為善的話讓他回過神,自嘲地笑了笑,重新揮動起笤帚。
對呀,跟他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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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靈在這個世界待了百年,賺了不少功德之後,才回竹屋小院……
雲靈慵懶地倚靠在竹榻之上,微微眯起眼簾,享受着片刻的甯靜。然而,神祇寶典卻在此時顯化出一行文字:“下一個世界乃真實世界,你可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