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父母自己不行，便在窩裡随便下個蛋，希望歹竹出好筍，望女成鳳望男成龍，讓家裡争氣的孩子托舉起她們。但有的父母自己比較争氣，自己過上了好日子，并讓孩子也過上好日子。郁馨的父母就屬于後者。她們已經為郁馨留下了很多的錢，這些錢足夠讓郁馨舒舒服服地過完這一生。

讀書是為了什麼？為了明理長見識，更是為了掙錢生活。

郁馨這輩子已經吃穿不愁了，所以在她父母看來，讀書隻要達到明理這個效果就行了，至于成不成材的，無所謂。虛度光陰也好，碌碌無為也罷，她們隻希望郁馨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地過完這輩子就行了。

“你不想要你姚兵哥對你刮目相看了？”雲靈在電話那頭問道。

郁馨癱在床上，無精打采：“可是讀書好累啊，尤其是政治，密密麻麻的字，看得我眼睛疼。”

“那你當初為什麼要選文科？”雲靈微微皺眉。

“因為我物理比政治還差啊！”郁馨說着捶起了床闆，“就是那個加速度，學得我簡直想死，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無聊又無語的學科！”

雲靈繼續拿姚兵做餌：“你這麼輕易放棄，你姚兵哥怕是隻會離你越來越遠。”

手機那頭靜谧了大概有十秒的時間，忽然傳來郁馨略顯驚惶的聲音：“天啦！你知道剛才我聽到你那句話，第一時間想的是什麼？”

“什麼？”雲靈問道。

“我居然想的是遠就遠吧，讀書太累了，我受不了了！嘤嘤嘤”郁馨嘤完，語氣中帶着幾分不解，“怎麼會這樣？明明我那麼喜歡他，我曾經還想過為了他，我什麼都願意做，可現在我才發現自己連讀書的苦都吃不了。”

“這說明在你心中姚兵并沒有你想的那麼重要，至少跟你自己潇灑快樂的日子比起來，他得排到後邊去。”

郁馨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會這樣呢？我明明很喜歡他的，我曾經的夢想就是跟他談戀愛，做他女朋友。”

“那你現在的夢想呢？就當前，這一時刻的夢想。”雲靈問道。

郁馨的話脫口而出：“不想努力學習。”

其實郁馨現在的态度才是厭學人士常見的态度。像小說裡那樣，一個差生因為一個人或者一個目标忽然努力學習，然後半年考清北純屬白日夢，他能堅持半年努力學習都屬于心智堅定的人了，更多的則是像郁馨這樣，别說半年，半個月都堅持不下來。

人天生就帶有惰性，自律才是後天培養的，養成一個習慣需要很久，可放棄卻隻要一瞬間。

世上無難事，隻要肯放棄。

隻要放棄就會很舒服，郁馨是個舒服慣了的人，為了一個人，生活忽然變得很不舒服，她能一下就堅持下來，那才是奇了怪了。

“那你以後怎麼辦？繼續像以前那樣混着時間嗎？高一你能考五百分，到了高二高三可能連四百分都夠嗆，你難道想被姚兵一直罵瘟豬。”

郁馨不悅：“什麼瘟豬，他隻罵我是豬。”

雲靈反問：“有什麼差别嗎？”

“當然有了，瘟豬的攻擊力比豬強多了。”郁馨嘟囔道。

“行吧，如果你實在不想努力，你父母應該會拿錢送你出國讀大學，為了以後讀書輕松一點，别的學科就不說了，最好是把英語好好練一練，别以後出了國連嘴巴都張不了。”

郁馨得意道：“小瞧我了吧，英語我打小就學着呢，普通交流完全沒問題。”

“那是我多慮了，不說了，我要去看書了。”雲靈說完，等到對方的回應後，挂了電話。

郁馨從床上坐起來，看着桌上攤開的書本，眼神中滿是迷茫。周圍的人都有人生目标，好像就她沒有。

郁馨想不通這個問題，于是又撥通了雲靈的手機号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雲靈，你說，我們為什麼都要努力讀書，而我卻可以什麼都不做？”

“因為我們是牛馬，牛馬的人生目的地是羅馬，而你命好，一出生就在終點線上。對于普通人來說，考個好大學是她們通往成功最簡單安全的一條路，可對于你來說，文憑這東西無足輕重。”

郁馨沉默了片刻，喃喃道：“原來如此……”

雲靈的一番話讓郁馨思索了整整一夜。說到那些無足輕重的東西，郁馨首先想到的便是自己頭上的裝飾品。文憑這種東西，恰似她發間的發夾。要說毫無用處，倒也不盡然，畢竟還能夾住幾縷碎發，可要說有大用，似乎也說不上。但終究是有的，總比沒有強。

郁馨想通之後，重新燃起了學習的熱情。不過這一次，她的熱情不再像之前那般豪情萬丈、鬥志昂揚，燃燒一陣便熄滅了。她也不再奢望祖墳冒火，隻想着盡可能地多學一些，能學多少是多少。

郁馨打算先努力拼搏這一年高二，看看成效如何。若連本科的分數線都摸不到，那便隻能依靠家裡的财力出國留學了。她讓母親辭掉了一個家教，隻留下了教數學和文綜的那兩位。她打算先把數學和曆史的成績提上去，至于政治，以後再說吧。

雲靈從郁馨口中得知她仍在繼續學習，頗感意外，原本以為她早已放棄了。

郁馨一邊埋頭在草稿紙上刷刷地演算着題目，一邊對着視頻那頭的雲靈說道：“我也不求祖墳冒火了，隻想着能學就多學點。雖然在咱們這個圈子裡，文憑或許并不那麼重要，但若腦子真沒點墨水，被人在背後嘲笑是文盲，那可就太丢人了。再說我長得這麼漂亮，萬一被星探發掘進了娛樂圈，我可不想被黑粉追着罵文盲，到時候我的粉絲連反駁都反駁不了。”

雲靈詫異道：“你還想着進娛樂圈？那你家的公司呢？”

“就是說說而已嘛，再說我媽爸還那麼年輕，至少還能幹二十年呢。”郁馨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可真是太孝順了。”雲靈調侃道。

郁馨聽出雲靈在調侃她，不屑地哼了一聲：“你懂什麼，我這可都是為了爸媽着想。”

“怎麼說？”雲靈問道。

郁馨冷笑一聲：“我在這個圈子裡混了十多年，見得世面比你多多了。那些有錢有閑的老男人，一個個花心得很，我可不想讓我爸出去亂搞，那可太惡心了。”

“哇，你還知道這些？”雲靈有些意外，她原本以為郁馨雖然驕縱，但也有些天真無邪，簡單來說就是“缺心眼”。

“沒辦法，見得多了。不然你以為我媽媽為什麼天天跟着我爸同進同出？”郁馨說道。

聽到郁馨這話，雲靈心中暗想，這小姑娘除了戀愛腦，其他地方倒是比一般人通透得多。

高二開學後，雲靈按部就班地每天上學放學，偶爾回複一下郁馨發來的“騷擾短信”。郁馨的戀愛腦漸漸減輕，與雲靈聊天時提到姚兵的次數也少了許多，更多地是吐槽班上的同學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八卦。

然而，雲靈心中卻對餘芯和姚兵的關系頗為好奇，于是便向郁馨問起這兩人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