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離惘拒絕得很快。
虞戲時最終選了套漸變深藍紗裙,罩着半透明月光紗,穿在身上時有星河流動之感,又選了個銀色軟底短靴搭配。發髻則偏成熟,将一半頭發挽在腦後,下半部分則披散下來,倒也幹淨利落。
雖然發髻成熟,但瞧來也像個小仙女兒了。
靠近景飼生時,他恰巧暈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生無可戀的模樣導緻,虞戲時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看他死了沒有。
沒死。
不僅沒死,還突然……
“?”景飼生睜開眼,與她視線相對。
虞戲時做賊心虛,手指一顫,笑了一下。
“你還好嗎?”
景飼生手肘支在身後,算是半起了身。面對這個陌生人,他臉上倒是沒有防備,反倒是一種恹恹的、厭世般的頹廢。“你覺得呢。”
虞戲時的目光挪向他血淋淋的小腿。“你這是怎麼了?”
對于虞戲時來說,他可不算是陌生人,所以虞戲時瞧來有些自來熟。景飼生尚還疏離,順着她的目光掃了一眼自己的腿,似乎看見自己身上觸目驚心的血實在有些沖擊,他眼裡光影顫了顫,挪開目光去。
虞戲時沒打算等他回答,因為景飼生瞧起來實在虛弱,她既不是大夫,又沒有百寶袋,救命要緊,“我帶你去看大夫。”
聽見這句話,景飼生低垂的眼眼睫顫了顫,看向虞戲時,“多謝。”
虞戲時一邊将他扶起來,一邊又想到這不像是景飼生多疑的特性,“你不問我為何?”
“我一無所有,你能有什麼所求?”景飼生借力,站了起來,嘴唇因為幹裂滲出了些血絲。
“我确有所求。”虞戲時讓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支撐着他往前走。
景飼生聞言咳了幾聲,嗓子發幹,隻是不等他說話,虞戲時倒是自己接了話,“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省些體力吧。”
他果然沒再接話。
兩人一路沉默,虞戲時帶他入了王都,這個世界沒有宵禁,但是王都的守衛仍然嚴格,好在用于通關以及自證身份的符節這種基本的東西兩人還是有的。
一進入王都,便有勤快的車夫上來問話,“小公子,小姑娘,你們要去哪?可有銀錢?阿伯可載你們一程。”
好家夥,這個世界居然也有黑車。
虞戲時看看景飼生,景飼生察覺到她的目光,淡淡垂下了眼。
好了,兩個人都沒錢。
“請問阿伯,這附近哪裡有醫館?”虞戲時别的可能不懂,但來到這個世界做任務第一個用的技能便是裝天真無辜,所以這項技能還是信手拈來。
她兩雙亮晶晶的眼睛一眨,老伯瞧着這可愛的模樣,便感覺心兒要化了。
“醫館到處都是,”老伯指了個方向,“喏,前頭不遠處就有家。不過這家醫術一般,不然也不會開在這偏僻的地方。你們的長輩呢?兩個小孩在外閑逛很危險的。”
說着,老伯壓低了聲音,“小心被壞人盯上,要了你們的小命。”
景飼生擡眼,看了老伯一眼。
老伯忽然不說話了,不知為何,他感覺有些涼嗖嗖的。
“多謝老伯。”虞戲時笑着道謝,扶着景飼生往醫館的方向走。
醫館的大夫倒是熱情,虞戲時讨了碗茶水遞給景飼生,景飼生直接喝了三大碗,被大夫要求躺下後,直接睡了過去。
不知是睡是暈。
虞戲時問大夫,“請問赤髓可去哪裡賣?”
“西市有收赤髓的,小姑娘身上沒有銀兩?那也犯不着拿自己的赤髓換錢。我瞧着你身上披的這件紗衣也可換些錢财。”大夫一邊替景飼生看傷,一邊打量了虞戲時一番。
“啊?确實如此……”虞戲時倒沒想到這一層,主要她不知道這紗衣是障眼法,還是實物,倘若是術法,恐怕賣不了,“那請問哪裡可以典賣這件紗衣?”
“你不如此時就當作這是銀兩付給我好了,不然萬一你跑了,這位病人的藥錢我去哪兒收呢?你放心,你雖年紀小,我也不會坑害你,倘若用不到那麼多診金,我到時再找給你一些銀錢。”大夫說着,手上已經開始重新給景飼生包紮傷口,“啧啧啧,上哪搞的這傷,打的人下手可真夠重的,再治晚些,小後生這條腿可是要廢了。”
“多謝大夫,剩下的錢給他買些吃的吧。”
虞戲時說着就去解身上的月光紗。
“哎哎别在這兒脫!”大夫急忙攔住她,指着裡屋,“去裡面換!小姑娘家家的,怎麼這麼沒羞沒臊的。”一邊嘀咕着把她推進裡屋,“穿得起這種料子的人家,按理說規矩應該更嚴才是...”
虞戲時站在昏暗的裡屋,無奈地歎了口氣。她這才想起來,這終究是個古代背景的世界,思想觀念可比現代保守多了。
将紗衣抵給大夫後,大夫也已經幫景飼生處理好傷口喂了些藥,虞戲時守在床旁,開始昏昏欲睡。
可是還沒睡着,大夫就來叫醒了她:
“姑娘,你這衣裳是假的呀,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