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月生揉着眼睛醒來,迷迷糊糊地朝四周望,突然對上一張靠近的臉。
“醒了?”
艾月生下意識甩過去一巴掌,“啪”的一聲,他瞬間回了神,手掌輕輕擡起,看見男人臉側泛起輕微的紅印,讪笑兩聲又給捂上。
“抱歉,沒忍住。”
秦楓眼睛微微眯起,“艾月生,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
艾月生小聲狡辯:“是你靠太近了。”他松手,目光往男人的臉瞟兩眼,覺得他不說對方也不知道,随即放下了心。
“什麼救命恩人?”他又問。
秦楓朝他湊近,高挺的鼻梁幾乎要戳到艾月生面上,故意壓低聲音問:“你忘了昏迷前最後見到的人是誰?”
艾月生神情一滞,眼神快速往屋子裡掃一圈,發現這裡就是他的出租屋,心髒更是亂了半拍,他掀開被子,踩在冰涼的地闆上。
下一刻,腳踝就被一雙寬厚的手掌握住,“艾月生,光腳踩地闆可不是好習慣。”
艾月生往床上倒,手肘抵着軟綿的被子,聽着男人低沉的聲音,心神定了定,“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楓把他重新往床上送,撐着床沿故作無奈,“艾月生,我來救你啊。”
輕松的語氣瞬間打消了艾月生的緊張感,他往被子一埋,嘟嘟囔囔地說:“你這叫不請自來。”
秦楓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艾月生閉上嘴,坐起身後還是打算先道個謝,“秦楓先生——”
“對名義上的男友叫得這麼陌生?”
艾月生打住,清了清嗓子開口道:“秦楓,那另一個人去哪了?”
“這麼關心他?”
艾月生可以摸着他的良心保證,是真沒抱着其他想法,他現在對秦野隻有滿滿的氣憤。不過,他看着男人冷嘲熱諷的表情,故意不回男人的話。
他再次産生了錯覺,面前這張男人的臉,竟然跟真有幾分肖似安楓,他甚至起了個荒謬的念頭,安楓長大會不會成了秦楓這樣?
他不由得捂住額頭,覺得是昏迷太久的鍋。兩個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怎麼能混為一談,他隻能把這種想法歸結于最近夢到安楓的次數太多了。
秦楓見他久久沒有回應,壓着威脅的語氣問:“真想他?”
艾月生否認,“沒有,我是想到另一個人。”
“上次你說像我的人?”秦楓微笑道,“艾月生,你不會在把我當替身吧?說着讨厭他的話——其實很喜歡他?”
艾月生被這話一嗆,“當然不是!我怎麼可能喜歡一個自私冷漠的人?”
秦楓神情不變,語氣卻是遲緩了些,“自私冷漠?”
艾月生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我甚至懷疑他心都是黑的......”
那時候艾月生被人抓着領子當成小偷,任他怎麼解釋都沒用,因為那人壓根就不理會,隻是抓起他就往警局走。
本來艾月生看見是個年紀相仿的少年,以為會比較好說話,剛松出一口氣才發現放心早了,因為這人的脾氣就跟那寸頭一樣刺人。
艾月生從家裡逃出來,什麼證件都沒有,也不想回家,自然對警局避而遠之。
“等一下!”艾月生想拽回衣服,力氣卻沒有對方大,還是被拖着走。
“喂!你講不講理啊!我都說了我沒偷你錢包,是撿到的,你現在也拿回去了,我們各回各家不好嗎?”他一邊解釋一邊委屈。
“咕——”
艾月生捂住肚子,又窘迫又難堪,再聯想到如今的處境,鼻尖不由得一酸。
“......”
腳步停住,寸頭少年瞥來一眼,平靜的目光閃過一絲不解,他還是松開了手。
但是這會,艾月生情緒已經上頭,他肩膀聳動,視線漸漸模糊,“我都說了......我沒偷東西......嗝。”
後來艾月生也不記得他哭了多久,隻記得對方說了句:“你怎麼這麼會哭?”
他硬生生憋住了眼淚,又因為實在餓,把流到唇邊的淚水咽肚子裡。那時候他想,面子已經沒了,這人還這麼有錢,餓死之前一定要先訛一頓飯。因此,他伸出細瘦的胳膊扒着對方不放,“你好過分,請我吃一頓我就原諒你,不然、不然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他說的話颠三倒四毫無道理。
艾月生回憶起這段,閉了閉眼睛略過,“第一次見面就污蔑我,你說他可不可惡?”
秦楓略一颔首。
“後來他賴上我,在我感冒的時候想用中藥灌死我,明知道我體力不行,病剛好就讓我做五十個俯卧撐,天沒亮就起床跑步......”他掰着手指數,每一項都罪大惡極。
秦楓面無表情聽着。
直到艾月生說到最後一句話,“他還讓我走。”他用力眨了眨眼睛,恹恹地結束話題,“所以我最讨厭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