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她心聲呼出的同時,眼前白-花-花的一片也跟着出聲了。
“不過是喚你去取件衣裳,怎的這會子才回,我都等得冷了。”
白-花-花的一片轉過身來,竟是一裸着精壯上身的成年男子,該男子此刻渾身上下僅着一白綢亵褲,連鞋襪也不曾有。
容峋回過身,因知道是侍從回來送衣裳,所以并未擡起頭來,隻是心中疑惑這侍從怎的如此莽撞,竟直接過來屏風後面給他遞衣物。
自從懂事以來,穿戴衣帽之事他一向不習慣有人侍奉,除卻束發戴冠等繁雜之事需要人服侍以外,旁餘都是能自己來便自己來。
自知穿的少,容峋不禁有些羞澀難堪,心中暗自責怪這侍從不長眼力見,伸出手去等着接衣裳。
兩三秒過去,手中還是空蕩蕩的,容峋不耐煩地撇過去一眼,手伸直再向前一攤示意侍從趕緊将衣裳遞過來。
然這一撇不要緊,卻撇見了來自女子的繡花鞋和裙擺,容峋登時花容失色,不知是該捂上面還是捂下面,驚慌失策之下他最終選擇了捂緊自己的雙眼。
頭一回遇見如此場景,容峋不知怎麼辦,脫口而出便是一句“大膽采-花賊”!
可“賊”字還沒出口,便被那膽大的女子死死捂住嘴巴,餘下話音隻得憋進肚子裡。
容峋心中焦急羞惱,卻又不敢胡亂動彈,生怕觸碰到采-花賊半分,若是男賊他自然要與之戰個不死不休,可面前偏偏是一女賊,還不知是什麼來頭,武鬥不可,還應智取。
正胡思亂想着,耳邊忽而響起女賊的聲音:“是我,别喊,我松開你,千萬别喊啊!”
好熟悉的聲音,容峋暗想着,究竟是哪個熟人偷偷觊觎他,竟敢趁他不備作亂,一待小女賊緊箍他的手放下,容峋立刻睜眼看去。
一正緊閉雙眼的藍裙女郎現于眼前,女郎發絲眉眼皆沾濕,顫巍巍地立在離他一步遠的距離處。
方才被冒犯的惱怒之氣轟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潑天的羞意,但見面前女郎好似比他更羞,容峋心中不自覺有些雀躍,便起了逗弄她一番的心思。
“阿棠瞧見什麼了,怎還閉着眼?”容峋眯眯眼強壓笑意,故作疑惑。
疏棠忙解釋:“我不是故意要看的!剛才真的什麼也沒看見!”
容峋追問:“哦——什麼都沒看見,那阿棠閉眼作甚?”
疏棠自知理虧,忙匆匆行了禮表示道歉,腳步後挪預備退出屏風,步子錯亂地向後騰挪兩步,卻被一有力大手鉗住,順着力道向前倒去。
倒回到騰挪前距離容峋一步遠的位置處,又聽容峋閑閑出聲:“我一個大男人,又不怕被旁人看,阿棠大膽看就是,我又不會掉塊肉。”
疏棠心中暗道:不怕被看?也不知方才大呼小叫喊“采-花賊”的人是哪位。
嘴上卻依舊老老實實:“我真不是故意要看的,原本我是想去拿燈,隻因天太黑走錯了路,便拐到這裡來了......”
容峋見疏棠依舊緊閉雙眼,半分睜開的意思都沒有,不好再逗她,終于放其退出了屏風。
遠離那驚鴻一瞥活色生香的一幕後,疏棠終于敢睜開雙眼,坐在外間的圈椅上,邊搓平裙擺上的褶皺邊平複心情。
拉開距離後,淡淡尴尬氣息在空氣之中漫延,為緩解氣氛,疏棠沒話找話:“阿峋不是去更衣了,怎一個人在這?”
“唉,阿棠不知,那碗甜水撒在身上不光濕,還發粘,走到半途實在忍受不住,便遣人去拿衣,我先進來這裡換下衣裳等着,可沒想到,沒等來新衣,卻等來了你......
“不過,阿棠怎就迷了路,燈室不是很好找嗎?你身上那些水汽又是怎麼來的?”
疏棠聽容峋如此發問,心中有些搖擺不定,不知該不該将方才之事告知于他。
又回想起此前容峋同她說起與成王府的婚事,聞其态度和緩,若是先前與容彰的一番計較叫他知曉,也不知道容峋會不會站在她這一方,還是不說的好。
畢竟容峋同容彰可是實打實的堂兄弟,而她不過是半道有幸與其相交的朋友罷了,怎會生出自信覺得容峋會站在她這一邊。
便解釋道不過是走岔了路,拐到小花園中,又因天黑看不清晰,不慎沾染花叢中的水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