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許衍之低頭笑了笑,隻是苦澀都被垂下的眸子掩藏在陰影之下,讓沈淮安無從發現。
他喃喃自語似的,似乎隻是說給自己聽:“我們是好兄弟嘛,我不會傷害你,你更不會傷害我。我知道的。”
須臾,他重新擡起頭,道:“所以我來告訴你,我會幫你。”
沈淮安聽見許衍之說:“你若留在京城,我會保你安康喜樂;你若想離開這裡,我會幫你殺出一條血路,送你出城;即使你想要那個位子,我也可以幫你把皇帝宰了……”
許衍之說話時的聲音越來越沉,沈淮安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終于,在許衍之說完最後一句話時,沈淮安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月白,為什麼突然說這些?”
許衍之盯着抓住自己手腕的大手看了良久。
沈淮安的手很好看,他的指甲修剪得幹淨整齊,手指骨節分明,手背上還能看見淡淡的青色脈絡,看着十分有力。
許衍之擡手覆上去,貪婪的将他的手攥緊,然後拿開。
“明日我可能會在我們的婚宴上做一些事情,或許還會砸了你的平西王府。”
許衍之說得含蓄,實際上他想用的事“血染”一詞。
沈淮安皺眉看着他:“你想做什麼就做,就是一把火将這府邸燒了,我沈淮安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許衍之隻當他在說笑,搖了搖頭,才接着道:“如果順利的話,明日過後,你就能自由了。”
沈淮安知道許衍之對許家,對皇帝,身負滿腔仇恨。
他不知道許衍之要做什麼,這讓他心裡很不安。
“月白,你告訴我好不好?讓我幫你。”
許衍之搖了搖頭,拒絕道:“我一個人能解決。隻是有些可惜,以後可能沒有這樣的機會,與你安安靜靜地喝酒了。”
*
第二日一早,沈淮安身着婚服,騎着高頭大馬,将許衍之從太尉府接了出來。
别人家成婚,新娘子都是頭上蓋着紅蓋頭,坐着花轎被接走。
可許衍之是男人,沈淮安不想委屈他。便給踏雪系上了大紅花,用踏雪這匹寶馬将許衍之接回了平西王府。
兩人一個豐神俊逸,一個妙有容姿,同樣紅衣,同樣高坐在馬背上,一路上格外的惹眼。
坐在馬背上的沈淮安甚至還聽見有人議論:“今日,京都不知有多少公子小姐要哭瞎眼睛喽。”
他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許衍之,見他雖然面無表情,但臉上卻布滿了紅霞。
想必月白也聽見百姓的議論了。
沈淮安忍不住在心中偷樂,他的月白害羞了。
他暗暗發誓,将人接進了平西王府,就是他沈淮安的人了。
今日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他一定要與月白一起。
走一起走,留一起留。
沈淮安與許衍之到達平西王府的時候,已經高朋滿座。
燕王來參加他們的婚宴,沈淮安一點也不稀奇。
但是太子也來吃他的喜酒,他就稀奇了,畢竟他前幾日才将太子臭罵一頓。
還有,今日的賓客是不是有些過分得多?
沈淮安一邊與燕王等人寒暄,一邊觀察着人群中那些眼生的面孔。
就在這時,太子走上前來,周圍的人紛紛自動給這位儲君讓出了一條路。
隻見太子面上一派喜色,跟今日成婚的是他自己似的。
"恭喜世子,世子妃,祝你們百年好合。"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
沈淮安和許衍之回禮:“謝太子殿下。”
“呵,今日是世子和世子妃大喜的日子,二位不必拘禮。”
太子一邊說着,一邊向前走了兩步,離着沈淮安和許衍之已是極近。
鑒于太子有觊觎沈淮安的前科,許衍之生生擠上前一步,用胳膊将沈淮安擋在身後。
“太子殿下自重。”
沈淮安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許衍之,挑了挑眉頭。
被月白保護的感覺還是這麼美妙。
太子笑意不達眼底,帶着些惡毒地道:“呵,許指揮使這就護上了?你們兩個口口聲聲說厭惡斷袖的人,現在全京都都知道你們倆是斷袖了,感覺如何啊?”
許衍之就知道太子的狗嘴裡吐不出什麼象牙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感覺自己忽然被圈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隻聽身後的沈淮安道:“感覺?當然是多謝太子殿下成全了。我和月白本就兩情相悅,苦于聖上不喜,本不敢聲張,沒想到太子如此體恤下臣,竟然求得皇上為我們賜婚。太子您真是我和月白的媒人呢,一會兒一定要多喝兩杯哦。”
“你!”
沈淮安說的跟真的似的,就連許衍之都要分不清是真是假了,更何況太子。
太子被氣得臉色漲紅,後退一步,撂下一句:“看你們還能嚣張到幾時!”
說完,轉身便大步離開了。
沈淮安帶着許衍之擺脫了衆人,來到一處無人的角落。
他看着遠處熱鬧的人群,道:“這些賓客裡多了好多陌生的面孔,有些看着像江湖人士,你可認得?”
“嗯。”許衍之搖搖頭:“這些都是咱們的太子殿下找來的。還有,你沒有聞見你這府裡多了些火藥的味道嗎?”
誰知,許衍之說完之後,沈淮安的第一反應竟然是:“什麼‘你的府裡’?從此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府邸,你都被我八擡大——馬的接了回來了,還想悔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