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溫初夏不可置信:“你不會真的隻有一條吧?”
她當時以為這心機boy是騙自己的來着。
你不是有潔癖嗎,怎麼,人一旦開始不要臉,潔癖也跟着一起玩失蹤了?
“真的。”時準多少還是覺得有點丢人,聲音小小地道:“我下午洗完澡之後都沒有換的,所以直接沒穿——不信你摸摸?”
“我不!”
溫初夏彈開兩米,兩手作防禦狀,又被時準笑着黏回來。
他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東西,兩手包在手心,說:“我這兒還有個禮物要送……”
“别,免了。”溫初夏還沒看就直接拒絕,“時準你再這麼亂花錢我真的會抽你啊你信不信。”
頭一次被她用這麼嚴肅的語氣直呼大名,時準非但不覺得難過或傷心,反倒升起一陣高興。
是很意外、很滿足的那種高興,像是小孩子通過搗蛋來吸引大人的關注。
他把手心打開:“這個禮物我沒花錢,你看。”
溫初夏目光下移,看見掌心裡靜靜躺着一隻金色千紙鶴,就鼻嘎那麼點兒小,折它的人手一定很巧。
“這是我拆了煙盒裡的錫紙折的。”時準垂着腦袋,笑盈盈地看着她,“你送我小星星,我送你千紙鶴。”
好幼稚……
溫初夏勉為其難地收下這個禮物,第一反應是要揣兜裡,又擔心這樣會不會把它壓扁,于是一邊嫌麻煩,一邊打開書包,放進了筆袋裡。
時準一直看着她把自己送的禮物安置妥當,臉上始終帶着笑。
然後忽然問:“你臉怎麼這麼紅?”
溫初夏拉上書包拉鍊,下意識道:“啊?有嗎?”
話音剛落,就有兩隻手捧上了她略燙的臉頰。
溫初夏整個人僵住。
沒等她罵出口,時準就又松開,轉而摸了摸自己的,比較道:“是有些燙,你是不是也發燒了?”
“怎麼可能。”溫初夏一口否定,“我身體素質好着呢。”但頭卻從這一秒開始暈起來。
大概是剛才那杯酒的緣故。
原來1107沒唬她,後勁是真挺大的。
時準拉她的手腕,語氣有些着急:“走,趕緊去買感冒藥。”
溫初夏當然不肯讓他牽,奈何頭一暈後四肢也緊接着開始沒力氣,軟綿綿的胳膊抽了抽,沒抽出來,倒給了對方機會牽住她的手。
四根纖長幹燥的手指并攏,笨拙地蓋住她的手背,大拇指則緊緊壓在掌心,很别扭的牽手姿勢。
能感覺出來,他極少和人牽手,并且現在十分緊張。
不然手臂也不會僵的跟根棍子似的。
溫初夏閉了閉眼,心說:算了,他想牽就牽吧。
不久前說過的一句話在起了霧的腦海裡回響——
“我提前和總部打好招呼了,讓他們在副本結束後對所有人做一次記憶清除。他們會徹底忘記在這裡發生的一切。”
就當是讓他做一場夢吧。
做一場美夢。
雖然終會遺忘,但至少他曾獲得過,至少,她曾見證過。
又默默補充一句:大不了讓總部單獨給時準清兩遍記憶。
四周寂靜,影子在路燈下拉得很長。
“宋雲澤有這樣牽過你嗎?”時準輕聲問。
溫初夏:“……沒有。”
“那他有送過你禮物嗎?”
“沒有。”
某人開啟問題機模式。
“他有和你一起看過零點的煙花嗎?”
“沒有。”
“他有和你一起躲在廁所裡過嗎?”
“沒。”這有什麼好驕傲的。
“你有見過他的腹肌嗎?他有腹肌嗎??”
“沒——我怎麼知道。”小鬼詐我呢。
“你有給他買過甜牛奶嗎?”
“沒。”
……
時準亂七八糟問了一堆,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心情越問越愉快,僵直的胳膊也逐漸舒展開來。
果然,在溫初夏心裡,自己才是更特别的那個。
這樣的話,那他也不是不能大度一點。
身邊人忽然停住,溫初夏側過身,問:“怎麼了?”
時準低頭沉默了一會兒,等再擡起來時,嚴肅的表情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說:“其實我知道,你也喜歡宋雲澤。”
溫初夏:“……”
這個“也”字,就,很有靈性。
“但我不介意。”
溫初夏猜到時準接下來的話會比較尖銳,但此話一出,仿佛有一道如利刃般雪亮的驚雷直直劈進她的天靈蓋,腦漿四濺,讓她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時準面對她,捏捏她的手,唇角揚起一個不甚高興但十足順從的弧度,低聲說:“隻要你别在親了他之後,又立馬親我就行。”
轟——!
仿佛是想象到那個場景,他嫌棄地癟癟嘴,又補充道:“你知道的,我有潔癖。”
轟!轟——!
五雷轟頂,轟得溫初夏險些站不住腳,下意識想用手扶一下額頭,但時準握的太緊,她竟沒辦法把手抽出來,隻能哭笑不得:“你說的都是些什麼呀?咱倆到底誰發燒了。”
時準有些急:“我沒發燒,我認真的!我真的不介意他。”
他心想:對于無論哪點都比不過自己的人,确實沒必要介意,不然反而襯的他小氣。
“還有,他叫你‘初夏’。”時準終于能說出這個膈應他很久的問題了,“我也要這麼叫你——不對!我要叫的和他不一樣!”不然顯不出自己的特殊性。
看着他孩子氣的表現,溫初夏沒忍住笑,問:“你想叫什麼呀?”
“叫……”時準想了想,眼睛一亮,“‘夏夏’?”
聽着比‘初夏’親昵多了。
溫初夏挑眉:“我家裡人才這麼叫我。”
“那正好,我也是你家裡人啊。”
“……”
“哎呀好不好嘛——說句話。”
“好好好,你想叫啥就叫啥,别牽我手裡,手心全是汗。”
“我不。”
“你不是有潔癖嗎?”
“現在沒了。”
宿舍樓早已熄燈,但今夜的月光很亮,透過窗子照進來,都不用打手電。
兩人在樓梯口告别,溫初夏揮揮手上樓,時準則轉身回到男寝。
幾個男生都躺下了,唯有宋雲澤還靠在床頭開着台燈看書,聽到時準回來了,隻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并沒有打招呼。
倒是上鋪的季明軒聽見動靜後,立刻半撐起身體,好奇寶寶發問:“時準你剛去哪兒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啊。”
時準把裝得半滿的塑料袋放在桌上,聲音沒有刻意放低:“和溫初夏一起去逛了逛小賣部,她給我買了一堆東西。”
他隻想在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叫溫初夏“夏夏”。
“她給你買的??”聞到八卦的味道,季明軒直接盤腿而坐,其餘幾個并未入睡的男生也都撐着坐起來。
“都買了什麼啊?”
“就是衣服啊襪子啊,還有一些生活用品。”
“你不是有很多分嗎,怎麼溫初夏還給你買?”
時準笑笑:“她關心我呗。”
“你倆關系原來這麼好啊。”
“一直都很好,隻不過之前比較低調而已。”
“是關系很好。”宋雲澤涼飕飕地開口,“初夏是他媽媽認的幹女兒,他倆算姐弟。”
時準收拾東西的動作頓住,轉頭看着他:“那又怎樣,這并不會影響我和她之間的關系。”
宋雲澤冷笑:“不會影響嗎?”
他握在手裡的中性筆已經快一分鐘沒動過了。
“恐怕隻是你的一廂情願吧。”
其餘四個人:“……”
你倆說的是中國話嗎?我們怎麼聽不懂呢。
月光下,時準慢慢眨了下眼,語氣也又輕又慢,說:“那我至少也比你強。”
啪!
練習冊和筆被狠狠摔在地上,宋雲澤起身一個箭步,揪住時準的衣領,聲音壓抑着憤怒:“我真的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她弟弟的份上,我早就……”
“哦,是嗎。”時準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你忍着,真的是因為我是她弟弟,而不是因為你本身就比不過我?”
宋雲澤感覺自己從此時起,才真正認識時準這個人,正要開口反擊,說我怎麼會比不過你,校慶那晚她選我來當她的舞伴,不就很能證明這點嗎。
但時準卻一手按住他的肩膀,強行把二人的距離拉進,嘴巴附到他耳邊,用着勝利者的口吻,輕聲說:
“那你吻過她嗎?”
……
季明軒大叫着下床:“诶诶诶!别打啊——你倆怎麼打起來了??!”
李确離宋雲澤比較近,趕緊從背後鎖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後拉,邊拉邊勸架:“都是同學,有話好好說嘛,冷靜、冷靜一點兒好不好。”
此刻,二樓。
溫初夏豎起耳朵聽了一陣,嘴裡含着半口牙膏泡沫問:“你們有沒有聽見什麼聲音啊?”
周雅宜快睡着了,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回:“可能是樓外的野貓在打架吧……”
溫初夏:?
這破學校裡有野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