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點白蘭地。”時準被她小貓皺鼻的樣子可愛到,唇角忍不住勾起。
“我記得你以前是不愛喝酒的啊,怎麼今晚突然又喝了?”還喝烈酒。
溫初夏看着他,檸檬色的燈光從頭頂灑落,纖長睫毛所遮住的陰影恰好掃過她眼下的深棕小點,一張小臉漂亮的不像話。
因為怕你不愛我。
笑意不自覺地淡了下去,又被時準重新扯出。
“熏到你了?”他溫柔地将她左側的長發盡數撩到右邊,“那我以後都不喝了。”
“沒。”溫初夏作為一個私下煙酒都來“壞女人”,沒有強迫伴侶戒酒戒煙的意願,而是眨眨眼問:“能給我來點兒嗎?”
“今天已經太晚了,明天再說吧。”時準聽到傭人已經在浴室備好熱水退出去了,問:“你先洗還是我先?”
“我。”溫初夏立刻胳膊撐着身體坐直,扯了扯一端固定在床頭的鐵鍊,“幫我解開吧。”
時準并沒有看在她要洗澡的份兒上暫時放她自由,解開後,又把鎖挂到了浴室的雕塑上。
這座雕塑是由花崗岩制成的,喪彪都沒法拖走,更何況溫初夏。
走出浴室,關上門,時準躺靠在剛才溫初夏趴過的地方,感受着被子上殘存的體溫,拿起她剛才看的書,翻閱幾頁,卻一點兒都讀不進去。
【那個姑娘,她,也喜歡你嗎?】
母親的話又在腦中回響。
溫初夏她,到底算是喜歡我嗎?
時準的目光飄忽起來。
兩人認識這麼長時間,時準對溫初夏,永遠是誠實的、坦然的、毫不遮掩的。
可溫初夏呢?
雖然她也從未對他刻意隐瞞過什麼,看似很光明磊落,可時準卻隐約感覺到,在她心裡,有一個旁人都不知道,隻有她自己才清楚的目标。
其内容不僅與宋雲澤無關,也與他無關,并淩駕于一切感情之上。
她到底想要什麼呢?
“時準——”浴室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喚,“我被鍊子纏住了,你快來幫幫我。”
時準把腦海裡的胡思亂想清空,放下書,走去浴室門口,擰下門把手。
濕熱的水汽彌漫,空中漂浮着薰衣草和迷疊香的氣味,整間浴室安安靜靜,表面鍍了一層銀的圓形大浴缸内水波微漾,并沒有剛才呼喚他的人的蹤迹。
往下一看,睡裙堆落在光滑的瓷磚地闆上,旁邊是拴了鐵鍊皮革項圈。
而項圈之中,居然端坐着一隻通身被黑亮的毛發所覆蓋,體型纖瘦的貓。
它蹲踞在圈裡,尾巴從身後緊緊地卷到身前,後背的光澤的皮毛仿若上好的緞面,一雙眼睛是祖母綠色的,像燃燒的銅焰,凍湖的薄冰,深海的綠藻。漂亮得驚心動魄。
“喵——”
黑貓仰頭望着時準,尖牙利齒之下,梅子色的小舌翻卷出來,不斷舔舐着嘴角。
溫初夏:替大家試過了,沒錯,貓在尴尬的時候就是喜歡舔嘴!
眼前這一幕簡直荒謬,時準皺起眉,蹲下身,有些手足無措地先摸了摸小黑貓的頭,然後動作輕柔地将她抱起來,疑惑道:“你是……”
沒想到貓咪竟開始打起呼噜,兩隻前爪撐在他的胸膛上,肉墊軟軟的,長着細密倒刺的舌頭舔上他的下巴,位置遊離在距唇角隻有一毫米的地方。
略硬的胡須末梢反複磨蹭着喉結,像是在擦亮一根火柴。
嘶,好癢。
時準雙眼微眯,脖子僵直,卻忍住了沒有往後仰。
他試探地叫道:“夏夏?”
“咪嗷——”正在辛勤“耕耘”的小黑貓立刻回應他,然後,呼噜呼噜地繼續舔。
“等,你等等,先别舔。”實在是太癢了,時準忍不住笑了幾聲,拉開她。
雖然溫初夏變成小貓這事,帶給時準的驚喜遠多于驚吓,但他得先搞清楚其中的原因,以及溫初夏什麼時候能變回來,畢竟他們還有一周就要結婚了。
他總不能和貓咪形态的新娘交換戒指。
如果到時候還變不回來的話,那就得把戒指改成項圈才行,而且必須要綠寶石的,這樣才配得上她這雙高貴的綠眼睛。
可剛一拉開,小貓就生起氣來,立馬掙開他的懷抱,輕輕巧巧地落在瓷磚地面,然後蹦到馬桶蓋上,喵喵大叫了幾聲,又跳下去。
重複好幾遍這個動作之後,時準才終于領會到她的意思:“你是想讓我坐在上面,對嗎?”
“喵。”黑貓點點頭,尖翹小巧的左耳飛快地抖了抖,又伸出舌頭舔嘴角。
碧綠的湖水之中,漂浮着漆黑圓潤的瞳仁。
聽說貓咪在興奮高興的時候,瞳仁會變得很圓很大,可愛加倍,時準頓覺十分有趣,于是打算先陪她玩一玩,有什麼話稍後再問也不遲。
一坐下,貓就跳到他的大腿上,依舊和剛才一樣,前爪踩住胸口,舔他。
從下巴,到嘴唇,再到鼻尖,把他下半張臉舔得濕漉漉,于此同時,後爪不斷向前挪動,黑亮柔順的尾巴翹得老高,左右掃動。
怕她舔得太投入,一不小心撅過去,時準虛攬住小黑貓滑溜的後背,笑着問:“我是貓薄荷嗎,這麼喜歡舔我?”
這時,浴室外忽然傳來一聲不重不輕的動靜,像是什麼東西磕碰到了牆壁或地面。
時準聞聲偏頭,看向浴室門口,兩手抱起溫初夏,想去外面察看發生了什麼。
但壓在身體上的重量忽然增加了。
“别走——要親。”
一雙毛茸茸的、指甲尖利的手捧住他的臉,把他頭掰正,然後不由分說地,吻住了時準因驚訝而微張的唇。
浴室外。
周雅宜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心裡大罵這是把什麼破劍,重成這樣!
她可是連三腳架鋼琴都能單手掀翻的女人,剛才居然被這把劍給掄地上了,簡直是奇恥大辱。
“哎!”
周雅宜用氣音呼喚和她一起來偷劍的同夥,一雙杏眼瞪得老大,意思是:愣着幹嘛,快過來幫我啊!
季明軒老大不情願地從浴室門口走過來,兩手一攤:要我怎麼幫?
周雅宜指了指劍鞘尾巴:你擡後面,我擡前面。
季明軒點頭:行。
他彎腰伸手,握住後試着直起背,結果差點兒單膝跪地上,換來周雅宜的無聲嘲笑。
給季明軒氣的,壓着嗓子問:“你使勁了嗎?”
與此同時,浴室裡忽然傳來一聲隐忍失敗的驚呼:“啊!輕、輕……”
周雅宜趕緊捂住自己便宜表弟的大嘴,兩手握住劍柄,蹲下身,一鼓作氣扛在肩上,二人齊心協力把寶劍搬出時準的寝宮。
深夜的城堡靜靜悄悄。
兩個小偷累個半死,尤其是季明軒,他整張臉漲得通紅,額角脖子的青筋完全爆起,腦子裡隻想着趕緊回去趕緊解脫,沒有一絲精力來警惕周圍是否會有巡邏的盔甲士兵出沒。
而偷盜經驗為零的周雅宜也沒好到哪兒去,她渾身是汗,咬緊牙關,太陽穴突突跳動着,就快要爆了,原本無比敏銳的五感此刻降回了正常水平。
所以,當周雅宜終于察覺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後,已經徹底來不及躲了。她僵在原地。
完了!
正面硬剛和棄劍逃跑兩個選項在腦子裡打着架。
可沒等她做出決斷,一支不知從何而來的利箭劃破空氣,将那一列盔甲士兵從同射穿到尾。
下一秒,空殼子叮鈴哐啷接連倒下,四分五裂地碎了一地,裡面的撲克牌居然全部被這一支箭給解決了。
好恐怖的準頭。
周雅宜愣住,緊接着的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李确回來了?!
她内心狂喜地向箭射來的方向看去,看到的卻是一個身穿黑色燕尾服,眼戴輕薄金絲眼鏡的高個男人從黑暗中走出來。
是城堡的管家,圖書館的酒保,1107。
于是激動的心情瞬間down了下去,周雅宜一臉驚異:“你怎麼……”
一句完整的話還沒說出口,1107就擰緊眉,低聲催促:“愣着幹嘛,還不快走,下一批巡邏的侍衛馬上又要來了。”
周雅宜一時間情緒極為複雜,邁步就走,季明軒肩膀快被劍尾壓碎了,卻還是努力轉過頭,和1107說了聲“謝謝”。
目送兩個小賊逃走後,1107松了口氣,正要離開,背後響起了一道腳步聲。
“前輩。”男人微微一笑,悠閑地轉動着左手食指的那枚金戒指,打趣道:
“您何苦要做無用功呢。光憑這些個笨蛋學生,和那幾個自告奮勇的蠢貨,是不可能通過這個副本的。”
“你怎麼知道一定不可能。”1107露出嘲諷的表情,“總部派你過來,不是讓你在這兒站着說風涼話的。”
“那是當然。”西奧多依舊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他将頭頂的禮帽取下,“我可不僅隻會說風涼話,我還會變魔術呢,您看——”
說着,他将右手伸進帽子,拿出時,手裡居然真的抓着一樣東西。
一隻死掉的白鴿。
……
寝宮内的燈被滅掉好幾盞,光線昏暗。
之前還好端端躺在床上的書本,此刻被無情地掀翻在地,看起來有些孤單。
頭頂,奢華重工的床幔晃個不停。
“夏夏……”滾燙的氣息撲到溫初夏耳邊,“尾巴,再纏緊一點。”
還緊?
溫初夏羞恥地閉上眼,藏在烏黑發絲間的一對黑色貓耳耷拉了下去,毛發較少的内側一片粉紅。
她心裡叫苦不疊:你的沒斷我的都要斷了。
“快啊。”時準喘着粗氣,低聲催促。
同時,飽滿有彈性的胸脯貼緊了她的汗水淋漓色後背,兩顆心髒在相隔不過十公分的距離一齊劇烈跳動。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
溫初夏被這重量壓得喘不過氣來,隻能聽話照做,兩隻爪子死死抓着床單,大半張臉陷進柔軟的枕頭裡,一邊流汗,一邊流淚。
她聽到時準悶哼一聲,吐出一口粘糊灼熱的潮氣,剛才一直不斷親吻她眼角臉頰和耳朵的薄唇忽然離開一段距離,開始往下移動。
高挺的鼻梁蹭過兩片凸起的肩胛骨,再是中間凹陷的脊柱窩,光滑細膩的皮膚像是香甜的布丁,讓時準忍不住張開嘴,咬下去。
“嘶——痛!”
溫初夏借機發怒,但其實更多是爽到,隻是她不想承認。
時準根本沒有用力,當然知道她是在鬧脾氣,輕輕笑了笑,咬人的動作非但不停,反倒越急越快,留下的痕迹也越來越密。
“親愛的。”他癡笑着,喘息道:“我想在你的後背種滿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