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隙深處,異變驟起。
戴眼鏡的男人擦去嘴角黑血,冷笑尚未消散。
轟──
地隙深處,突然傳來一聲震天動地的嘶吼,仿佛某種沉睡萬年的兇獸被驚醒。
緊接着,無數道黑色的怨氣如火山噴發般沖天而起,在半空中凝結成密密麻麻的鬼影。
但這些不是普通的惡鬼,而是地隙千年本源怨氣所化的“混沌殘鬼”,每一隻惡鬼渾身布滿猙獰的裂痕,仿佛由純粹的怨恨凝聚而成。
“吼!!”
伴随着令人不适的骨骼摩擦聲,第一隻混沌殘鬼爬出裂縫,它全身的裂痕上蠕動着黑色咒文,沒有五官的臉上隻有一道不斷開合的裂口。
“漂亮!”護士服女人挂着詭異的微笑,而聲音卻是從自己腹部的嘴傳來,“這才是天地間的傑作。”
“原來如此。”蠱童的聲音在度朵腦海急速響起,帶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們并非控制,而是利用了鎮壓地隙的異能波動作為引子,刺激并短暫引導了這些沉眠的混沌殘鬼!它們在宣洩本能,吞噬一切活物!”
“但……這些源自地隙本源的東西,怎麼可能被區區五通驅使?”度朵緊握苗刀刀柄,指節發白,看着那些殘鬼毫無差别地撲向所有活人氣息,包括五通自己的低級惡鬼。
“糟了……” 盛九張的鴉眼瞳孔急劇收縮,映出鋪天蓋地湧來的混沌殘鬼狂潮。
他手中的鴉羽短刃微微顫抖,并非恐懼,而是感知到了那幾乎令人窒息的毀滅氣息。
“數量…太多了!”
“這才是……五通真正的目的!” 姜了燭皺起眉頭,堅韌的銀絲瞬間繃直,精準地纏住一隻撲向文哀的殘鬼脖頸,猛地絞緊。
然而殘鬼身上的裂痕黑氣爆發,竟将絲線腐蝕得滋滋作響。
“它們不是要殺我們……是要用我們所有人的血和靈力,徹底引爆地隙,喂養這些‘殘鬼’,讓它們成為毀滅一切的災厄源頭!我們…都是祭品!”
賈舜推了推臉上破碎的鏡框,鏡片後的眼神冰冷刺骨,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殘鬼的嘶吼:
“度朵,做個交易吧。”
“現在,立刻,交出蠱童。” 他擡起手,指向身後那如同黑色潮水般湧來的混沌殘鬼群,“我們可以暫時安撫它們,打開一個口子,放其他人離開。”
“否則……”他嘴角勾起殘忍的弧度,手指猛地一揮。
“所有人,都得成為地隙的養料!和這些混沌殘鬼融為一體!永世不得超生!”
“别聽他們的鬼話!一個字都不能信!”駱琳怒吼,三把刀迅速飛出去劃出一片銀色光輪,硬生生架開護士服女人從四面刁鑽角度刺來的數道鬼爪。
“度朵!”盛九張深吸一口氣,眼中鴉影一閃,殘破的鴉羽短刃驟然亮起幽光,他身形如鬼魅般沖上前,短刃精準地刺入一隻殘鬼裂口邊緣,隻見黑氣噴湧,殘鬼發出尖銳嘶嚎,但更多的殘鬼湧了上來。
“六門什麼時候被你們這些東西威脅過?”
“要戰便戰!痛痛快快殺他個天翻地覆!”佘源全身肌肉贲張,盡管周身的護體梵文已黯淡無光,雙拳依舊狠狠砸在一隻體型龐大的殘鬼身上,将其砸得黑氣潰散,倒飛出去!
“老子甯願站着死,也絕不在這裡跪着當祭品!”
度朵的右眼,那隻屬于蠱童的漆黑瞳孔,仿佛深淵漩渦,耳後的蛇紋紋路如同活物般在她臉頰蔓延、跳動。
她死死盯着樂晏和懸浮在空中的賈舜,聲音低沉得如同萬載寒冰,每一個字都帶着刻骨的殺意:
“你們……真以為我會蠢到相信這種把戲?”
“就算我此刻交出蠱童,你們也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
她苗刀一振,刀尖直指五通首領,刀鋒上蠱毒缭繞,發出嘶嘶低鳴:
“因為你們要的……從來就不隻是蠱童的力量!”
“你們要的,是這裡所有年輕一代的精英——六門、碧雲門、歸一觀、金頂山、無極門的鮮血魂。
用我們的命,澆灌地隙,滋養殘鬼,徹底斷絕靈異界未來的希望。斷代!這才是你們真正的‘盛宴’!”
賈舜臉上的冷笑瞬間凝固,随即化為更加陰森的贊許:“你很聰明啊,一針見血。”
他緩緩擡手,五指張開,掌心瞬間凝聚起一團粘稠如瀝青、散發着令人作嘔不祥波動的黑球。
那黑球仿佛有生命般緩緩蠕動,不斷吸收着周圍彌漫的地隙怨氣和殘鬼逸散的黑氣:
“可惜……太晚了。盛宴,已經開始!”
随着他最後一個音節落下,那黑球猛地膨脹、爆開。
黑球并非發出劇烈的爆炸,而是化作無數道細密的黑色射線,如同活物般精準地射入周圍幾隻體型龐大的混沌殘鬼體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