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澈頂着黑眼圈飄來飄去,把江穆清吓一跳。
江穆清見他小雞啄米般一點一點的,打趣道:“呀,我的乖乖,昨晚做賊去了啊!”
“哪能啊。”江澈飄進廚房拿了杯水癱回椅子上,一雙長腿随意伸展着。
江穆清嘴上嫌棄,手指快速剝好一個雞蛋。
“敷一下,快要去學校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來,可惜了這麼張帥臉。”
江澈的瞌睡都被他誇張的語氣趕跑,拿着雞蛋繞着眼睛左轉三圈右轉三圈,“快看看,這張帥臉還能看嗎?”
江穆清蹲下身,托腮打量好一會:“唔,我覺得……”
江澈往前湊,語氣略顯嚴肅,“怎麼樣?”
“很帥,不愧是我兒子。”江穆清仰着頭,驕傲道:“主要還是養得好。”
江澈嗯嗯應和,睫毛緩慢眨着,江穆清的背影,變小,聚成一個模糊的點。
沒睡好的不止江澈,還有陸知年。
江澈苦練技術,陸知年純粹是被左一聲‘哥哥你好厲害呀!’右一聲‘哥哥加油啊,快吃雞了’迷惑得三魂丢了六魄,夢裡也不帶消停。
陳述為感謝陸知年的“救子之恩”特地把壓箱底的東西搬出來,勢必要讓陸大恩人恢複正常。
隻見,他往地上倒點葡萄酒,書卷成一個長筒,閉着眼跳上跳下嘴中念念有詞,“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快離開,妖魔鬼怪快離開……”
跳得氣喘籲籲,眼一睜,陸知年還是老樣子。
他把書一丢,仰躺在沙發上,“蒼天啊!”
陸知年轉過身,笑得有些微妙,沒頭沒尾的來一句,“你知道喜歡是什麼感覺嗎?”
陳述大腦宕機用三秒重啟,又用三秒把那幾個字重新排列組合。
哈!喜歡是什麼可以吃嗎。
接着彈跳而起,手指顫顫巍巍的,“我草,你有喜歡的人啦!”
“别瞎嚷嚷,沒喜歡誰。”
陳述一臉見太奶的表情,“你這話,你自己信嗎?瞧瞧這面帶桃花的嬌羞樣,哎呦喂,我都懶得拆穿你。”
陸知年:“……”
陸知年氣得牙癢癢,“不會說話就閉嘴。”
“那可不行。”陳述沒啥眼力見,湊到跟前,“喜歡能是啥感覺,無非就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作為一個母胎單身18年的人,他還挺想嘗嘗戀愛的苦惱,但不敢,怕被撕成小碎片喂狗。
陸知年瞥了他一眼,“那能是喜歡,那他媽是鬼上身了吧。”
“也不怕心不跳,喘斷氣,兩眼一閉見閻王。”
陳述正想舌戰群儒,陸知年轉了話題,“假期作業寫完沒?”
陳述揮着手在空中亂抓,“沒。”
“你完了?陶大肚非撕了你不可。”
陶大肚是他們班主任,中年秃頭挺着大肚的男人,脾氣暴躁,一點就着,平時最喜歡好學生,比如林逸軒,最讨厭差生,比如陸知年。
說他死闆,能把上級哄得樂呵呵的,說他圓滑吧,卻總是自視清高,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完了。”陳述滋溜一下滑跪在地,握着陸知年的手,“好兄弟陪陪我呗。”
陸知年抽回手,往他身上抹了幾下,“憑啥?”
陳述可憐兮兮,“爸爸,幫幫我。”
這聲‘爸爸’叫得猝不及防,響天震地。
“行吧。”
“謝爸爸。”陳述感動得稀裡嘩啦。
“不用。”陸知年補充道:“放心,我會把你一塊塊撿起來用膠水粘好。”
陳述差點又跪下了。
夏蟬扯開嗓子嘶鳴,陽光撥開榕葉,大大咧咧在小道上打滾,抖出一地的斑點。
公告欄前站滿了人,上邊貼着最新的分班表。
“哎,别擠啊,站不穩了。”
“喂,前邊的大兄弟,大妹子,别偷偷踮腳啊,看不着了。”
“我草,有哪個好心人幫我看看,我排第幾啊,我叫劉滿。”
“679。”
”我靠,我這麼牛逼呢?”叫劉滿的男生拍着胸口,“大爺啊,咱們家祖墳也是冒青煙了。”
“看錯了,這不是你的分數。”
“520。”
“還好,屬于超常發揮了。”
不知誰嚎一嗓子,“剛才那個劉滿,你考了350.5,位居倒數第二。”
劉滿:“……”
“聽到沒有啊,劉滿350.5,倒二。”
劉滿:“小聲些,考倒數很光榮嗎?”
陸知年停好自行車朝教室走,陳述跟在後邊往公告欄瞅,“陸哥,不去看看嗎?”
“熱,不想動。”
陳述看着黑麻麻的頭,确實熱。
“嘶,陶大肚啥手氣,第一和倒一都在他們班?”
“720和350,可真魔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