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沒事，不着急，慢慢來】她耐心的告訴自己，先是伸手扯到一塊幹毛巾，把身上和輪椅上的水漬擦幹淨。

然後扶着牆借力把輪椅推出去，等做完這一些又是更換身上的衣服。早上八點四十，她出現在客廳。

柳姨沒來，樓下安安靜靜。電器在正常運作發出細微的聲響，客廳内透進大片的陽光，朝陽帶着生機肆意的擴散在這裡的每個地方。

周今意操作着輪椅前往廚房，平時這會響起的是豆漿機的聲音，現在豆漿機放在架子上。【沒有人】她返回客廳，坐在輪椅上看着空曠的房子。

這是她住過最漂亮最大的房子，風吹的時候，梧桐也會搖擺，落下的樹葉像一個個自由的精靈。柳姨是她見過最好的人，發散着自身的善意，包容接納她。

她不想成為柳姨的負擔，她也不想讓柳姨對她感到失望。江霁說得對，她不應該欺騙柳姨，把她的善良随意的揮霍。

周今意想隔絕這些所謂的溫暖，她并不覺得會有人會真的喜歡她，她陰郁孤僻，更沒有一張可以說出謝謝的嘴巴。

對她這種人散發好意隻會換取到失望，周今意是一個沒有心的人。

江霁剛跑完步，身上出了許多的汗。從玄關走進客廳，一眼就看見了坐在輪椅上的周今意。她穿着一身藍色的連衣裙，頭發随意的紮在腦後，有幾根沒有綁上随意的落在胸前。

她安靜的坐在那裡，瘦了一大圈的緣故，顯得眼睛更大但無神。瘦得太厲害，吃多少營養食譜都沒能補回來。

江霁懷疑，她是不是在假吃，是不是又在陽奉陰違了。

“周今意，為什麼沒有在好好睡覺？” 江霁走到她面前低頭詢問道。這個時間段正是她深度睡眠的時間段，本不應該這麼早的出現在這裡才是。

周今意僵硬的轉頭看向他，她舉起雙手打着手語，動作到一半才意識到面前的人看不懂。她又抓起一旁的手機打開備忘錄打字遞到他的面前

“柳姨呢？”

江霁恍然大悟 “你自己定鬧鐘起來的，為什麼？” 他又有些不解，周今意沒有道理這樣做。柳姨每天都會準時上樓，她也都是乖乖下來。

或者是，她擔心自己起不來，或者怕耽誤了柳姨的時間，每天特地提前定鬧鐘醒過來。

周今意從他嘴裡問不出柳姨的問題，還被他追問其他無關緊要的問題便更覺生氣。她收回手機放在腿上，操控着輪椅就想要走。

江霁俯身雙手壓在輪椅的扶手上，擋住了她的動作。深邃的眉眼漆黑的雙眸帶着别有意味的試探，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你既害怕别人關心你，又害怕别人讨厭你對不對，周今意。”

“啪” 的一聲，江霁的手背上落下了鮮豔的手指印，周今意毫不客氣的打他那攔着輪椅的手。他的眼睛，他的動作讓周今意感到不喜。

【他真讨厭】她不善的盯着這個人，把他推開，遠離自己。

“脾氣這麼大？說也不讓說？” 聲音低沉帶着莫名的一些愉悅，淺淺清風吹佛她臉頰邊的頭發幹擾到了視線。她帶着氣拂到一邊，沒一會又被風吹，鬧得臉帶着癢意，連跟着眼睛也有些不舒服起來。

一遍兩遍，最後不堪其擾她直接一整個揉着腦袋，風停止，她的頭發也跟着炸毛了一般。江霁看完一整個動作更是忍俊不禁。

“和自己頭發生什麼氣，以後你不用早起，我讓柳姨中午再過來。你的睡眠質量很差，比起早餐，睡好更重要。

不過你現在都起了，正好先吃點早餐”

周今意背對着他，用行動來拒絕他吃早餐的提議。江霁盯着她的後腦勺，被她一股腦揉亂的頭發從發圈内脫落，發圈堪堪滑落他伸出手接住，幾縷發絲從他指縫中溜走，撫弄着掌心生出了酥麻感。

他有着幾秒的怔然，黑色發圈掉落在他掌心，手掌握緊。

“柳姨又不是不來了，你看一會電視，待會早餐就好了。” 不由分說的，他轉動輪椅的方向穩穩當當的推到電視機前，打開電視調出記錄繼續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