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白倒也不厭煩,甚至覺得很有趣,有時翻看着聊天記錄,都是被唠叨日常擠滿的對話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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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的天氣隻要不是陰天,太陽高挂,總會有點熱的。
遲白請了三天的假。
原因是親戚家的姐姐要結婚。
早上七點剛過,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遲白應了一聲,翻個身在床上賴了十分鐘,秒針剛過,她一個鯉魚打挺,抓起枕邊的衣服穿上。
洗漱完,吃完早飯,遲白腦子還是有點昏沉,去婚禮的路上,在車上又睡了會。
地點是在小區旁邊的公園,中間有座噴水池,有很多人會來這裡投币許願。
遲白打着哈欠下車,一睜眼,驚歎不已。
公園入口擺放着用藍玫瑰疊滿的拱門,甚至連旁邊的花架也都是藍玫瑰。
往裡走,藍玫瑰遍布各地。
遲白很想知道水池會不會也這樣,于是加快步子,路上遇到幾個親戚,她颔首,叫了下稱呼就匆忙離開。
果不其然。
遲白明白了,是新娘喜歡。
她捏了其中一朵,指尖染上色,湊近聞了聞,有噴漆的味道。
不過倒是挺用心的,願意搞這麼多。
“給,擦擦手。”
遲白側頭,看見一個寸頭少年。
“表哥?”她疑惑地接過紙巾,“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此話怎講?”陳陽揚了揚下巴,“不想我?”
遲白翻了個白眼,“為什麼要想你。”
陳陽不要臉地說:“咱可是從小玩到大的,怎麼,長大了就不認我這個哥哥了?”
“從小玩到大。”遲白切了聲,把手腕伸到她面前,“哦,那你還記不記得我這道疤是誰弄的。”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遲白當時好像才三歲,跟陳陽在附近的公園裡玩。
她正在堆沙子,陳陽悄眯眯地摸過來,跟她說他找到了一個有趣的東西。
遲白睜着大眼睛像是在問什麼東西。
陳陽起身,讓她追着他跑,結果一個不小心,她平地摔,手腕剛好擦到一塊鋒利的石頭。
血湧出來染了沙子,還吓到了其他的小朋友,頓時間,公園裡回蕩着哭聲。
也是在這時候,遲白才知道自己暈血。
幸好有好心家長把她送到醫院,萬靜來的時候趴在病床前哭了好久。
醫生說要是再深一點就劃到動脈了。
陳陽也不出所料的被訓,還被遲澤林打了一頓。
隻有這個時候,遲白才會覺得“兄妹情深”。
他摸了摸後腦勺,稍低着頭,“要不帶你去紋身?把這道疤遮遮。”
“紋身?”遲白不可置信,“我才多大。”
陳陽撸起袖子,拍了拍胳膊,“你哥我就打算高考完去,紋個大花臂。”
“精神小夥。”遲白撂下這四個字,走到餐桌前拿了塊蛋撻吃。
“你什麼意思,我這叫真男人!”
婚禮十點開始,遲白坐到第三排座位,右邊是萬靜和遲景林,左邊是遲澤林。
遲白是真的困,她感覺今天像被瞌睡蟲寄生,整場下來都在撐着腦袋昏昏欲睡,根本沒聽見别人在說什麼。
直到司儀說那句,“你願意嫁給她嗎?”
新娘沒回應。她看了看新郎,又看了看主持人,笑着開口。
“不願意。”
遲白在這句話落下時瞬間清醒。
台下靜默,原本打算起哄的人定在原地。
她揉了揉眼睛,覺得這婚禮有趣起來了。
司儀圓場,“哈哈,看來新娘比較調皮啊,那我們問新郎吧。”
“你願意娶她為妻嗎?”
“不願意。”
司儀握緊話筒,明顯有點尴尬,臉上卻還要挂着笑:“哈哈,新郎也比較調皮啊。”
真是錢難掙屎難吃。
這段小插曲過去,司儀說要把新郎新娘的家人喊上來拍照,遲景林一家也算在裡面,遲白今天沒化妝,穿了身黑色連衣裙。
她站在萬靜身邊,神情平淡的看着鏡頭,時間緊迫,攝影師匆匆拍完。
最後一環,是扔捧花,新娘力氣大,直直往後砸,被一個男生接住,遲白沒興趣,跟着父母先下了樓。
開車來到飯店,兄妹倆跟陳陽坐在一起,聽他吹噓了一個小時的牛逼。
說什麼在大學一定要找個美女當女朋友,遲白冷笑,說有女的看上你嗎。
陳陽嘶一聲,把之前高一學妹給他塞了封情書這件事添油加醋地說了好幾遍。
聽到最後,遲白放下筷子,刻薄道:“是你從人家那裡偷的吧。”
“哎,你這小孩,年齡不大,罵起人來倒是一套一套的。”
“我沒說髒話。”
遲澤林也補刀,“吃個飯都堵不上你嘴。”
“你們倆...”
飯完,便各回各家,遲白被萬靜帶到了她開的美甲店。
遲澤林則是跟遲景林去了公司。
美甲店名叫“鹽橙”,因為萬靜喜歡橙子,生下遲白後開的,口碑一直很不錯,每天客人滿滿當當。
遲白有時候會去幫忙,一般都是塗個裸色,複雜的也會,隻是比較費時間,坐久了屁股會疼。
在學校就坐,回家幫忙也要坐。
她可太心疼她的屁股了。
遲白透過門看見每個座位都坐滿了人,裡面種睫毛的躺椅卻是空的。
“唉?萬靜今天帶女兒來啦?”其中一位幹了很多年的美甲師說:“幾天沒見又漂亮了。”
遲白說:“你也是呀,跟小姑娘一樣。”
“哎呦,我都多大年紀了。”
“女人永遠十八嘛。”
“老闆娘,你這女兒嘴真甜啊。”
萬靜系上圍裙,扶着臉,“因為是我的甜心寶貝啊。”
“......”
聽到這稱呼,遲白瞬間起了雞皮疙瘩,沒再回,走到前台開始幫忙。
一下午很快過去,遲白目光從電腦右下方略過,剛好是三十中放學時間。
與此同時,她也收到了謝惟發來的消息。
謝惟:【剛放學。】
遲白:【我看到時間了。】
謝惟:【今天幫忙累嗎?】
遲白咬了塊芒果幹:【不累,就坐在前台擺弄機器。】
隔了幾分鐘,謝惟發了張圖片。
她點開看,地上堆着書,他一隻手拎着帶子,這個視角,按理說應該隻能拍到他的上臂,但他卻故意往左移了點,把整條胳膊都拍了進去。
流暢的肌肉線條,不粗壯,腕骨突出,細卻又有力量,一切都恰當好處。
遲白失笑:【你勾引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