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白認真地問:“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劉清羽理所當然道:“因為謝惟喜歡你,像你這麼聰明的人,估計也能看出來。”
這話為什麼聽着這麼奇怪。
“當然了。”劉清羽思考了下,“我這也不是為他說好話,隻是想讓你了解他是個怎樣的人。”
...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算在為他說好話了好嗎。
遲白暗暗想着。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這話也有情可原,但遲白實在不喜歡從别人的口中了解一個人,她微笑,禮貌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自己會看清楚,不過還是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
劉清羽退學這事,不知道又被誰傳了出去,放學前十分鐘,體育隊的人回班,嘴裡就讨論着這事。
但其實從他出現,到離校,也不過半個小時的光景。
遲白收拾好書包。
那張保證書在劉清羽撕碎那刻便不作數。
至于醫藥費這事,她不打算再提起了。
既然他已經私下解決,那就讓他當個暗夜英雄。
-
整個國慶假期遲白都在“鹽橙”幫忙,每天兩眼一睜就是做美甲,一個接着一個,連上廁所的空都沒有。
期間林永飛和謝惟會來,但也說不上幾句話。
作業也是忙裡偷閑寫幾頁,謝惟還幫着她寫了不少。
假期最後一天,店裡沒有那麼忙了。
遲白在前台寫作業。
陽光照在課本上,少女撐着腦袋,神色平淡,長睫微動,指骨抵着筆身,在空白的作業紙留下一行行痕迹。
謝惟坐在她身邊,距離不過幾厘米,這個角度,能看到她鼻尖上的小小絨毛。
忽地,少女轉頭看向他,臉上有了表情,她彎唇,狡詐道:“謝惟,你幫我把語文寫了呗,太多字了,不想抄。”
他總是拒絕不了她的請求。
“好。”謝惟把本子和課本拿過來,“那你把英語寫了。”
“我寫完了。”遲白起身,“你想喝什麼嗎?”
謝惟沒擡頭,“你喝什麼我喝什麼。”
“好。”
遲白從冰箱裡拿了兩瓶礦泉水,側眼撇過去,看見他的背影,想起了一件事情。
校方對劉清羽和邵陽的處罰是回家反省兩個月。
劉清羽在期間主動退學,邵陽是被開除的,還是臨時改變主意。
首先排除校方,那就隻有他的父母和——
遲白關上冰箱門,慢慢走近那個背影,把水擱在桌子上。
謝惟的頭發長長了些,已經能蓋住眼睛了,她圈起一撮翹起來的發絲,他抖了下,擡頭,眼睛被陽光照的明亮。
瞳孔是最純正的黑色,像一座生長在世界盡頭的大山。
“怎麼了?”
遲白上下掃視他,而後,雲淡風輕道:“謝惟,你好像更帥了。”
“啪嗒。”
筆落在本子上,謝惟臉上沒有表情,“是嗎?”
遲白笑,指尖順着發絲滑向他的臉,輕輕點了點。
“嗯。”
謝惟:“那...你喜歡我這張臉嗎?”
“這個嘛...”遲白收回手,“你猜猜?猜對了有獎勵。”
“好啊。”謝惟帶着期待看她,“有兌換期限嗎?”
遲白彎着唇角,“那倒沒有。”
謝惟輕點下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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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慶假期回來,令學生們頭疼的月考來了,每個學校規定都差不多,貼考号,分班,課桌要倒過來。
遲白被分到了九班考試,陳百霖則是七班。
每個班四十張桌子,多餘的人隻能在走廊考,遲白正正好是最後一個,靠窗戶,倒也算個好座位。
課桌要清幹淨,住校生周日下午返校,他們早早把書放在樓梯或者辦公室裡。
倆小姑娘抱着一疊書,打算放到樓梯下面,去辦公室不知道會不會又被閑着無聊的老師扯犢子。
書不算多,找了個靠角落的位置在第一本上貼上便利貼寫名字,遲白拍拍手,往回走。
距離第一場考試還有10分鐘,遲白先去了趟廁所。
回到班級時,人已經坐滿,前面是個瘦弱的男生。她掃了眼周圍,沒有認識的面孔。
她無聊地轉着筆,許多人都往她這邊看。
打了鈴,監考老師開始分發試卷。多的往其他排傳,遲白這多了一張,問了下有沒有少的。沒回應,她便起身放到講台上。
回來時,遲白揉了揉脖子,一不小心瞧見了那男生的名字。
見秋雨。
這名字還挺好聽的。
男生寫完班級和座号,順勢擡起頭,恰好看到她收回眼坐到座位上。
他隻覺是自己敏感。
整天下來,遲白除了英語,其他科都是随便寫了寫,偶爾有監考老師在她身邊停下,她擡眼,他笑笑,那溫和的笑容裡不知道藏了什麼。
又不說答案,又不說哪裡錯了,遲白心想,那你看什麼呢,徒增焦慮。
最後一科打鈴,遲白往前收試卷,出門在地上撿起自己的書包。
人來人往,不免落灰,遲白拍了拍書包,雙肩背上,擡眼,撞上了陳百霖的目光。
她手裡拿着一瓶水,“累了吧?喝口水壓壓。”
遲白點頭,接過。
說說笑笑下了樓梯,教學樓門口有個熟悉的身影。遲白不自覺慢了步子,倏忽身邊傳來動靜。
“我靠,你幹什麼!吓我一跳。”
鄭千賜咳了兩聲,沒良心地笑,“不經吓啊。”
謝惟轉身,下巴稍揚,姿态懶散,渾身散發奢靡,兩步走到她跟前,把喧嚣隔絕與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