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重新坐回到了副駕,受安全帶束縛,偏着頭朝向車窗外。
眼前一幕幕昙花一現般向後飛逝。
“在想什麼呢,松田警官。”佐藤抽出心神向松田處撇了一眼。
“沒什麼。”墨鏡後的眼睛輕微閃動,好似剛剛才回過神來。
轎車裡的聲音短暫停止。
“你是不是在想兇手該如何定罪啊?假如真的有兇手的話。”在警視廳會議室分析的頭頭是道的警官,現在卻保持了沉默,佐藤警官裝作不在意的繼續問道,“話說你是怎麼想到蓋然性這一方向的?出去放松了一根腦袋還真能靈活不少啊。”
“沒有……是一個朋友。”
“……”佐藤警官作為松田工作上的前輩,盡職盡責的訓導,“盡量還是不要向無關人員透露太多案情,案件還是偵破階段,保密工作是不能夠松懈的。”
“知道了。”
轎車内的對話再次安靜下來,短暫靜默後。
“靠運氣作案,關鍵的定罪證據應該很難再出現,中村青萊他會被判刑嗎?”
嘛,已經在心中認定兇手是心理醫生了嗎?
“為什麼是他呢?”佐藤警官沒有直接回答他。
“中村青萊相較于松井健一郎,作案更具有主觀能動性,他有對死者進行心理暗示的絕對優勢的環境條件,而且在死者精神防線脆弱時輕易勾起死者的好奇與違逆心理,中村青萊可以說是必不可少的關鍵一幀。”
“嗯,十分具有說服性的推理。”佐藤将手中方向盤擺正,轉向駛入另一條車道,“我們作為警察,隻負責收集能夠收集到的所有證據,判罪這麼麻煩的活兒,扔給他們司法人員或者是律師事務所就可以了。
私心講,我還真不想他們被判刑。”
“我也差不多。”松田閉上眼,腦中混亂錯雜。
在出發前,松田借搜查一課的同事工位上的電腦,從網絡上搜了那本小說《這是謀殺嗎?》。
但得出的結果卻出人意料:沒有相關内容。
也就是說,短篇小說《這是謀殺嗎?》并沒有在網絡信息中留下任何記錄。
後來又嘗試搜索了幾個差不多字音一緻的姓名,結果隻搜到了姓氏卻沒有找到一個叫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的小說家。
最後也排除了小說名不見經傳的可能性,因為星野陽菜的表達方式看起來并不是如此。
所以,隻是随口胡謅?
為了引出提示?
不知道為什麼,米花中央醫院的星野醫生總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并非是因為與小羊有着相似容顔的怪異,而是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出的怪異感覺。
說不上來具體原因。
隻依靠直覺。
經過警方幾天的努力,僅僅隻找到了中村青萊下班買完晚飯後,疑似跟松井健一郎在便利店玻璃門窗在偶遇的畫面,短暫接觸幾秒之後兩人一起在監控畫面裡消失。
時間是案件發生前三周。
在同一天。
中村青萊小區的門禁記錄也比平時晚了一個半小時。
因為監控老化,便利店室内探頭距離較遠,導緻畫質不清,很難完全斷定來人是否是松井健一郎。
二次傳喚兩人時,起初他們矢口否認,後來中村青萊無所謂道:“即使那天我們确實見過,可人不是我殺的,又有什麼用呢?”
近幾天的收獲相較于案件本身而言,可謂隻是毛毛雨撒點水罷了。
對偵破進程毫無推動。
其實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差不多就可以結案告一段落了。
以意外事故結案。
但這結果不用想小組裡任誰都不會甘心。
搜查小組全員死氣沉沉。
老天爺動的手難道要把老天爺揪下來關進去嗎。
真地獄級别笑話。
靠在鋼管椅上,松田摘下的墨鏡放在一旁桌案,他仰頭看前面案情關系梳理的白闆。
要不了多久這些條條線線就會被一個闆擦清空掉。
松田陣平想。
衆多線條彙聚于中心一點,中村青萊剛入職時的證件照被釘在中心點的重合出。
小學時期的入學照就再右上方空處,被一條黑色粗直線連起。
那時的他還是肉眼可見區别的陽光燦爛。
看他的笑容啊。
一定是個活潑調皮的孩子。
這樣也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