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中,兩三個青壯年男子急匆匆地走上橋,與周圍人群的形态有着很明顯的差異。
還有便衣?
見狀感到不對勁想提醒她暫且等一等再出來,弘樹喝聲制止。
“别!”
不等他将突有變動的形勢轉述過去,順着畫面視線落腳在洋景藏身的地方時,看到的卻是她整個身子已然探出到了護欄保護的範圍外。
弘樹:!!
“洋景!”他被驚地猛然站起身,可這沒什麼用處那一抹小身影還是不可挽救地墜了下去。
事發突然到所有人,包括現場站在橋上面的群衆,一個都沒有反應過來。
橋上有反應算快的,伸出頭向下張望。
看不清是什麼物在水面上濺起水花。
正在忙着招攬生意的胖攤主,甚至是在顧客提醒,看到破碎的護欄後才意識到,自己貌似是碰下去了什麼東西。
人群逐漸騷動,因為有人說看見掉下去的是個小孩。
不再是懷疑自己的擺攤裝備掉下去,胖攤主終于開始驚慌起來。
什麼!掉下去了個小孩!
糟了糟了,他攤上人命了!
正走下橋另一端的松田回頭,發現他們的兩位便衣同事,圍向了逐漸聚集躁動的人群,他心下莫名不安起來。
叫住還在往前走的千葉警官,兩人按原路返回,跑上橋一側。
終于擠進事發地前排,松田看到了護欄處一個小孩子般大的破損了的洞。
護欄破損處的木頭大概是跟着一起掉下橋了,連接處的木碴上隻剩下胖攤主嘴裡說的未經打理随意纏繞的鐵絲,還半挂不纏的遺留在那。
不等他們向警視廳的同事詢問詳細情況,一旁站着的攤主語無倫次的不知是想要向誰辯解。
“我真的沒有想到!這根木頭你們看它又不是我弄斷的…我這是好心綁上跟鐵絲想固定,不是…”胖攤主徹底慌了神,根本沒有想到要先報個警或者打個急救什麼的,隻是在忙于澄清自己,“真是個孩子?你說這…這誰家小孩沒看好跑我身後去啊…”
小孩?
松田蹲在破損處前,看到了突起鐵絲上的那抹顯眼的深紅。
這是人血?
将這兩點聯想到一起後。
突然,“嗡——”的一陣耳鳴。
周圍人群的聲音,同事們安撫、維持現場秩序的聲音,包括橋下的水流聲……
好像一切聲音,都消失不見了。
本就煩躁的腦子裡一下就被清空了,空白處隻留下——“小羊她墜橋了。”
接過松田塞給自己的随身物品,千葉警官反應過來後沖他不管不顧的身影驚呼:“哎!”
隻見松田單手撐住護欄,翻下了橋,落入水中。
…
“咕噜咕噜……”
耳邊隻能夠聽見刮擦耳朵的水流聲,其餘聲音悶悶的,聽不真切。
洋景沒有采取任何自救措施,也沒有掙紮,隻是任由自己一邊下沉一邊順水流方向飄動。
真的不想被抓住啊。
河道的水流流速并不快,但可能是因為身體較輕,同時手裡的塑料瓶裡可能還裝有空氣的原因,所以她才能保持在一個既沒有徹底沉下去也浮不上來的不上不下的位置緩慢移動。
塑料瓶可能是她在驚慌間想要抓住什麼,而胡亂抓下來的。
好半天才在水中适應着睜開了眼,深幽幽霧蒙蒙的一片,能看到上面的光亮也觸碰不到身後的河底。
看起來像是保持在一個莫名平衡的狀态。
還能堅持多久呢?
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回到家裡,享受高考過後的瘋狂假期?
幾串泡泡控制不住,從她嘴裡冒出來。
隐約中好像聽見什麼東西又落入水中,又安靜下來,咕噜咕噜。
胸腔内剩餘的氧氣開始變得緊缺。
悶塞,好像有一塊大石頭壓上了胸口,越來越重。
好想爸爸媽媽啊,她想家了,嗚嗚嗚…
若不是右手手心還在穿來隐隐刺痛,讓大腦保持一絲的清醒,她可能早就已經開始迷離了吧。
水中存在壓強,随着氧氣越來越稀少,她開始努力嘗試着用那隻受傷的右手,向另攥在一隻手裡的塑料瓶瓶口處摸索。
之後費了更大的力氣将瓶蓋旋開,湊近口鼻。
周圍的水流好像将動作全部減速,做好心理準備後,她在水中張開口含住了瓶口。
瓶子裡剩餘的液體受重力作用,順着銜接處流進了空着的口腔裡。
很酸,特别酸的滋味。
這瓶子裡裝的是醋,小吃攤的調料,洋景皺起眉頭想到。
幸好用舌頭抵住了,沒能讓醋徹底灌進來。
又費了些心神将塑料瓶倒立,小心翼翼捏住瓶身收緊,盡量不浪費一丁點兒可貴氧氣的擠出無用色液體。
真的,快要憋不住了。
終于!伴着一點酸酸的味道,呼吸到了瓶子裡的氧氣。
胸口的壓力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緩解,遲鈍的思維也逐漸有了一絲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