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擡起頭看向發出聲響的緊閉鐵門。
他心中了然——來了。
嗯?
但很快松田意識到不對。
預想中的鐵門并沒有完全大開,隻是門下方位置處隐藏的暗格被從下向上掀開了。
一銅質托盤從門外伸進來,緊接着,托舉托盤的物體露了出來,是一隻黑色橡膠制手套,像是菜市場上專門用來殺魚的那種。
直到看到托盤上擺放的食物,松田此刻才後知後覺感受到饑餓。
他表情不免古怪,怎麼看起來……居然還挺色香味俱全的樣子?
炸制後食物散發出的特有香氣飄來,伴随若有若無的醬香氣味。
好香。
托盤上的食物安穩落地,橡膠手套抽離,一根木棍伸進,小心翼翼地戳着托盤邊邊朝他推過來。
推進過程中,托盤撞到水泥地上不平整地凸起,木棍還表現得十分生動地停頓一瞬。
木根很長,松田在心中如此評價。
長到,讓他在如此不安定的境地裡,内心還能産生滑稽念頭的程度。
松田嘴角抽了抽。
意料中的對話并沒有發生。
等到托盤進入鎖鍊限制的範圍之内,木棍收回,小門放下,便再沒有動靜傳過來,而松田還坐在床邊靜觀其變着……
就這?
這就沒了?
松田懷疑人生。
正常流程不應該是先恐吓一通,或者是威脅,拷問,下戰書,炫耀諸如此類,怎麼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平靜?
一言不發是幾個意思?
飯菜裡下毒沒必要吧,在他昏迷期間對方有無數次下手的機會,無需等到現在。
沒有将他澆醒,痛醒,而是等他自然醒來。
怎麼看都像,隻是單純限制了他的人身自由而已。
為什麼都把人綁架了還僅僅用“而已”一詞形容,是因為與嫌疑人挑釁警方,罔顧人命策劃多起爆炸的激進行為相比,松田現在還能夠完好無損的活着,真的是很不正常的一件事了。
此時處境如此安穩,倒讓他開始懷疑,是有人在惡作劇。
他擡頭,盯着亮紅點的監控看了一會兒,仿佛是在無聲對峙着。
很久過去,還是無事發生。
周邊安靜的,連一根針的掉落都能夠聽見。
松田清楚地知道,隻要對方沒有說話的意圖,無論他再怎麼樣都是做無用功。
眼下,填飽肚子成了當務之急。
視線飄向不遠處地上的托盤。
然他一動,感受到脖子上的輕微異常。
長時間昏迷造成的迷離代謝幹淨,神經末梢此刻将外部刺激,清晰的傳達到他的大腦皮層中。
什麼東西緊緊貼合着肌膚,帶來微弱窒息感。
瞬間松田驚起一身雞皮疙瘩,他下意識摸上脖頸。
“别動。”
缺乏起伏與情感波動的平淡機械音在空蕩監房中響起。
聲源來自于牆角監控處的小型音響。
松田的手懸浮在半空,他再次問出了那個問題。
“你是誰。”
生硬的機械音再次響起,它沒有正面回答:“别動它,小心腦袋分家。”
這不是變聲器的聲音,是純粹的機械音。
即使對方沒有表達出任何情緒,但松田還是從他的話語中感受到了滿滿的惡意。
機械音不說話了。
“你給我脖子上裝了炸彈?”松田稍有停頓,他是在試探,想要從對話中獲取信息。見對方并沒有想要開口的意思,繼續挑釁,“費勁心思把我帶到這裡,好吃好喝的伺候,怎麼,你閑的蛋疼?”
機械音:“……”
仿佛在提醒他脖子上的東西之後,機械便進入了休眠狀态,不管他說什麼都無動于衷,一直保持沉默。
但松田知道,對方一定在監控背後緊盯着自己的動态。
不然,送來吃食的動作怎會如此之快?
一定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他醒了。
鐵鍊作響,松田沒有再糾結。無論多麼手癢,脖子上的東西他也不敢作死,輕易亂動,既然說是炸彈,那就暫且先當成是炸彈供着。
可真是挑了個好位置。
松田忍不住嘲諷吐槽,周圍“裝飾”簡潔,一眼就能知道這裡根本不可能會有鏡面類物體。
脖頸,視線盲區,單靠摸索根本無法判斷出什麼,更何況真要是一不小心,那搭上的可就是他的一條命。
賭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