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張叔瞧他一副傻了的模樣,有些擔憂,“孩子,你沒事吧?”
餘默天這才眨了眨眼,暗自忍住呼吸道:“沒事……張叔……我、我被仙光閃了眼睛,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
張叔這才松了口氣,又道:“說了讓你不要亂動。”
“張叔,我能看看嗎。”
“說了不讓看,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聽話?”
“張叔,我們悄悄的,就在窗邊看……你不想看嗎?”
張叔本想再度拒絕,又想起方才所見的光芒,傳聞修士個個身懷異法,也不知道修士們施法是什麼樣子?
于是一道縫隙悄悄地掀開了。
屋外,大風狂作,吹得地上的黃符四處翻飛,若隐若現。幾個身着飄逸道服之人腳踏虛空,仙光護身,如同一張網般包圍着中間的妖怪。
耳邊傳來陣陣念咒聲,靈力從這些人的手中傾瀉而出,形成鎖鍊纏縛着那頭已傷痕累累的霧妖。
它幾番掙紮無果,憤怒地朝着天空怒吼,聲波震天動地,震得那扇小窗都搖搖欲墜,餘默天被吓得手一抖,把窗合上了。
沒多久,他又偷偷打開。
這個妖怪和他之前看到的妖怪一模一樣,身體虛幻得仿佛一觸即散,裡面滾着噬人黑氣,身形似乎比之前還大一些。
“妖孽,不知死活!”
數把長劍應聲而起,一聲令下齊齊往霧獸刺去。就在劍刃即将刺穿黑霧的那刻,妖獸忽然脹大數百倍,妖力一瞬間爆發到極點,身上的束縛頓時煙消雲散。
一瞬間天地飛沙走石,仿佛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衆修士衣袂翻飛,發絲淩亂地拍在臉邊,身影很快被泥沙覆蓋。
餘默天心跳到嗓子眼——千鈞一發之際,一支箭穿透雲霧而來,直直向霧獸而去。
這支箭渾身纏繞金光,在滾滾煙塵裡耀眼奪目,它以不可抵擋之勢狠狠插入霧獸的身體裡,然後迸發出強烈的光芒……
光芒消散後,一切漸漸歸于平靜。
方才射來的箭斜插在地中,插着霧獸逃竄留下的一縷妖氣。
一雙白靴踩在旁邊,來人将箭拔了出來,冷聲道:“跑了。”
其餘人湊上來勘察,的确讓這霧獸跑了,“它這番出來作亂,吃了不少人,修為大增——”
“如此短時間内功力大增到如此地步,怕不是隻吃了幾人這麼簡單。”
那人蹲下身,用手指撚了撚地上的泥土,沉默不語。
幾人面面相觑,說:“此妖為山林霧氣化身,按理說的确不該有如此強大的實力,能躲許兄你的箭。”
“在下學藝不精,給諸位添亂了。”那人拱手道。
“許兄何必自責?這回也是我們求你來的。眼下它跑了,依許兄之見,該當如何?”
另一人說:“照我來看,先護村民,再去山林追捕……”
話說到後面,忽然聲音變低了,餘默天正努力湊上去聽,卻被張叔“啪”地一聲合上窗戶,“好了,小天,仙君商談大事,你不要聽。”
“可是那妖怪跑了!”
“跑了便跑了,跑了不更好嗎?”
“萬一它又回來呢?”
“仙君們自有策略!你一個小孩子,難道還要和妖怪鬥嗎?”
餘默天被張叔堵得一時間啞口無言,隻是急促地呼吸着,眼中凸顯着血絲。
餘默天父母屍骨無存,家裡也沒有多少錢,因此餘默天隻是簡單地立了碑,潦草地葬了他們僅剩的兩件衣物。
“年紀還這麼小,也沒有别的親人在了……”
“唉,一個孩子罷了,也吃不了多少飯,過多幾年也就長大了,娶妻生子……”
跪在碑前磕頭,有人在商量他的去處,餘默天隻是沉默。他鄭重其事地磕了三個響頭。
在磕最後一個頭時,餘默天忍不住落下一滴淚。
他才不管娶什麼妻生什麼子,他要——他要——為父母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