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餘默天松了手,一顆石子準确無誤地打中了幻獸的四肢。
這點小傷對幻獸來說根本無關痛癢,卻讓它發現了藏在樹後的餘默天。
它知曉自己與陸為先存在實力上的差距,但若能吃上一個人……或許可有轉機。
于是陸為先側身躲過了幻獸吐來的一擊,腳踩樹幹借力奔向幻獸的上方,正要刺向幻獸的身側,那幻獸卻支起了上半身,仰天發出一陣長嘯,然後向左邊狂竄。
陸為先一劍刺空,正疑惑它為何而逃,卻瞥見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李思和餘默天!
他忙捏起法決向幻獸扔去,幻獸已然縱身一躍——
眼前被大片陰影遮蓋,餘默天這才近距離地感受到這如夢似幻的妖怪所帶來的巨大壓迫感。
他這才看清了幻獸的模樣:形如獵豹,通體發黑。
随着修為的提高,它不光長出了實實在在的血肉,甚至皮毛也若隐若現,帶着一點動物的味道。
餘默天愣愣地看着眼前這龐大的身軀,仿佛回到了父母死去的那天,那一刻他甚至以為自己就是父母,即将被蠶食殆盡……
千鈞一發之際,一支帶着金光的箭沖破雲霧,隻一箭便将幻獸擊倒在地,與此同時一道身影蓦地出現,一手抱起一個,再閃現在陸為先的身邊。
陸為先迅速施法念咒,給李思和餘默天罩下一個保護罩,便和那人一同上前左右圍攻,一人一掌合力将這霧妖斬殺。
兩股不同的力量從兩方襲來,滾燙的熱浪讓霧獸無處可逃,最終消失在強盛的光芒之中。
煙消雲散。
山林中的濃霧消散了不少,終于讓人看清了那如及時雨一般的人。
這人作着幹淨利落的裝束,後面背着一把弓箭,與其說他是修士,不如說他是弓箭手。
“陸仙君,久聞大名。”那人拱起手,恭敬道,“在下許昭。”
陸為先同樣給他回了一禮,然後平靜道:
“你是誰?”
“我認識你嗎?”
“……”
方才厮殺過的戰場陷入了寂靜之中。
許昭并不尴尬,笑笑:“你不認識我,但是我認識你。不光我認識你,許多人都認識你。”
“你可是有名的大仙君呐,能與你共同殺敵真是榮幸,若能與你交手……”
陸為先低了低頭,道:“過獎了,道友。我不是仙。”
“不過,你認識我,那你可了解我?”
“我……失了記憶,許多事,我都不記得了。”
許昭聞言,眼中露出驚訝,搖搖頭頗為惋惜道:“我若能與你相識就好了,可惜我今天才與你正式見面。”
“是麼……”
李思與餘默天從保護罩裡出來,許昭聽見了腳步聲轉了過來,令餘默天暗吃一驚。
這個人他認識,是在霧村獵殺幻獸的那個人。
許昭自然對他沒有印象,也不認識他,不過看到他來卻笑意盈盈,指了指他手上的彈弓,“這就是你的法器嗎,小友。”
“我……”餘默天握緊了手中的彈弓,不知為何許昭會提到他,他深知自己方才因一時沖動用彈弓打幻獸是拖了後腿,愧疚道:“對不起……我太沖動了……”
“我不該……”
“你不該輕舉妄動,如此魯莽。”陸為先冷冷道。
“我……”餘默天低下了頭,“對不起……”
許昭卻“哎”一聲,對他說:“雖然魯莽,但準頭不錯呀,你想不想射箭?”
“射箭?可是我、我想當道士……我應該練劍……”餘默天紅着臉,看向了陸為先手裡的劍。
“哈哈!”許昭笑了起來,“天底下有用刀劍的道士,自然也有用弓箭的道士。”
“可是……師父……”
餘默天看了看許昭,又看向陸為先,猶豫不決。
“師父?”許昭遲疑,“怎麼,他竟是陸仙君你的愛徒嗎?這真是……”
“雖說如此,但我們并未正式有過儀式。”陸為先打斷道,“算不上師徒。”
“……”
陸為先說的的确是事實,餘默天卻覺得胸口鈍痛,被人否認的滋味并不好受,他對陸為先有着某種崇拜。
“但是,”陸為先摘下腰間的一塊玉牌,親手系在餘默天的腰間,“他是個修道的好苗子,許兄,你眼光不錯。”
餘默天死去的心再度複燃,結巴道:“那……我……我願意練箭……射箭!”
許昭喜笑顔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徒兒,你跟了我,我不會虧待你。”
餘默天當即跪了下來,莊重道:“師父!”
許昭笑道:“先别着急叫師父,我還有事情要去處理,不能馬上就帶你走。”
他又對陸為先行禮:“不知陸兄可否替我多照顧他幾日,待我處理完畢後來接他?”
陸為先道:“有何不可,許兄你去吧,我會好好照顧他的。”
“這樣,”許昭取出一支箭來,施法讓它縮小,雙手遞予餘默天,“徒兒,以此為信物,等我十日。十日之後,我便來接你。”
“嗯!”
交待好後,許昭便與他們道别,轉身離開了。
餘默天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裡的箭,隻覺得一切都像是一場夢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