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卻硬是偏了半寸,擦着憐呓耳際砸在地上。
宮洵喘着粗氣,揪着她的領子道:“是他們自尋死路。”
“是他們求我殺了他們!”
“你慈悲,你心善,但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
“要怪就怪你闖入水牢,要怪就怪你打破原有的平靜……你,才是罪魁禍首。”
憐呓掐着出的指訣已經抵在宮洵心口,卻在聽到這句話時動作頓住。
憐呓艱難地問:“你說什麼…?”
“你才是!罪魁禍首!”
“不,不是這句。”憐呓扣住宮洵臂膀,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最後的稻草:“他們…求你殺的?是誰在求你殺人?”
憐呓已經意識到事情不對之處,她祈求着能得到一個解釋,一個能消除她心中負罪感的解釋。
可是,她沒能如願。
大地在震顫,支撐穹頂的石柱發出斷裂聲,碎石紛紛墜下。惡佛的湮滅帶走了支撐此地最後的力量,這座古廟正以摧枯拉朽之勢坍塌。
憐呓被宮洵拽起踉跄着起身。
鎖鍊嘩啦的聲響中,憐呓聽到宮洵語帶威脅,她說:“别再給我掙紮惹事。”
大殿将傾,憐呓隻能暫且咽下未說完的話語,按耐下心中疑惑,借着宮洵的力氣起身。
“吱。”
不知從哪傳來的叫聲。
憐呓目光越過宮洵,恰好看見一團熟悉的白色在“咻”的一聲中,撞向惡佛消散後留下的光團。
她下意識按住襟口:“!”
是先前她收留下的那隻絨兔?!
不知它是什麼時候偷溜出來,又藏身何處,此時已經撲到光團前方,在憐呓的注視中張開三瓣嘴,将光團吸入腹中。
憐呓:“啊!”
那光團中可是蘊藏着玉面仙的秘密,或許能解開自己被封印在築基的謎題,竟然就這麼被它吞食了!
古廟坍塌得越來越快,頭頂橫梁轟然砸落,此地已經不能再久留。
宮洵反手揮袖震開飛石:“你想死别拉我陪葬。”說罷扣住她腕脈,足尖點地掠向殿外。
憐呓:“等一下!”
來不及多想,她虛空一擒,将白團子一把撈了回來,強行塞回懷中。
在踏出古廟大門的瞬間,兩人被刺眼的白光籠罩,身後的空間徹底坍塌,壓縮成一個黑點後消失在白光中。
這片白光很快消散,憐呓眯着眼睛,在她适應眼前的光亮之後,才看清她們身處一片陌生的山地。
滿目都是赭紅的岩石,與進入古廟前的山林截然不同,更不見傅遲和宋晦棠他們的身影。
宮洵神情不悅,她看不見周圍情況,又不想依賴憐呓,僵着一言不發。
“你……”
憐呓正要和宮洵繼續方才的話題,衣襟突然拱動,白團子探出腦袋來。
“待會兒再輪到你。”憐呓擡手要将它摁回懷中,才看見手上有一道已經幹涸的血迹。
憐呓微微蹙眉,卻想不起是何時受的傷,這片刻愣神,白團子已經自行鑽了出來。
“阿叽。”白團子打了個嗝,吐出一圈白霧。
憐呓:……真沒時間陪你鬧了。
憐呓正覺無語,就見它吐出的白霧中,赫然映出黑影屠戮修士的慘象。
黑影出手兇殘,招式更是眼熟。
正是那時月溏村逃走的堕魔!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他的身影!
這白霧照景是吞下惡佛遺物後獲得的特殊能力?
憐呓拎起絨兔,正對上它琉璃般的紅瞳,目光帶着探究:“你知不知道這堕魔在哪裡?”
白團子可憐巴巴的吱了一聲,又打了個嗝,白霧又幻化出新的畫面。
白霧映出兩道倉皇逃竄的身影,而他們奔逃的方向是一片赤色岩丘。
憐呓瞧這地貌很是眼熟。
好像,與她腳下這土地甚是相似。
幾乎是在與憐呓冒出這念頭的同一時間,身後就傳來驚呼聲。
“前面那位道友!救我!”
男修面容極度驚恐扭曲,堕魔距離他隻有一步之遙,他發了瘋地将身旁的女修推開,将人狠狠甩向身後。
女修不可思議地瞪大了雙眼,歇斯底裡的咒罵他:“你個狗雜種——”
骨爪貫穿胸腔,截斷了她的咒罵。
堕魔掏開了這可憐女修的胸腔,将那她撕成兩半,生啖血肉。
而男修趁這幾秒鐘的時間,猛蹬身後赤色岩壁,瘋狂逃竄向憐呓。
男修似哭似笑,神色癫狂道:“隻要救我!儲物戒裡所有——啊!”
後半句話被慘叫聲淹沒,堕魔口中還咬着半塊人肉追了上來,已将他攔腰斬斷,肝腸流了整地。
這血腥一幕叫憐呓忍不住蹙起眉頭,她還未掐完法訣,宮洵更是快其一步。
宮洵不耐:“滾!”
夾雜金丹之威的吼聲乍然灌向堕魔,它徑直倒飛出去。
身軀在赤色岩地上拖出深深痕迹,在地上平躺一息後,又掙紮着爬起來。
他龇牙咧嘴地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涎液順着嘴角淌落。
憐呓直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一切都很奇怪。
可是究竟怪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