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後,小妖怪們陸續前來告别,并送上丁依的生日禮物——各種各樣稀奇可愛的靈器。丁依足足收了一麻袋,她把它們全放進了袖裡乾坤裡。
客人都離開後,師徒三人幫陶叔一起善後。全部收拾好後,陶叔又讓丁依打包了一大堆好吃的,才放她先行離開。
丁依離開妖行街時,天光已經有點昏暗。
她沒有馬上回城,而是掐了一個懸浮咒,沿着鏡花溪,往鐘羅山上飄去,目光專注地沿着溪水探看。
沒過多久,她就察覺身後有人。
側目掃了一眼,她開口問道:“你也出來了?剛剛怎麼不一起走?”
“臨時想起來有點急事。”晦明慢吞吞地回答了她的問題,上前和丁依并行。
丁依的眼睛仍看着腳底下的溪水與山景。
“你今天吃東西的口味變了。”晦明突然開口。
“嗯?”
“你以前可沒那麼喜歡魚和海鮮。”
“嗯。”
丁依今天确實蹭了陶叔的很多海鮮,還往袖裡乾坤裡打包了不少。
“而且你今天沒怎麼吃蛋糕。”
“嗯。”
晦明對丁依心不在焉的态度有點不滿,他提高了音量:“你聽我說話了嗎?你在想什麼?”
丁依被吓了一跳,如夢初醒,轉頭問晦明:“龍一般吃什麼?”
“哈?”晦明似乎難以理解丁依的問題,“我想吃什麼吃什麼。認識我這麼久了,你還不知道嗎?”
“那你餓了呢?會吃什麼。”
“我說了多少遍了,我和你們不一樣,我不會餓。”
丁依又問:“所有的龍都不會餓嗎?”
“呵,”晦明反應過來,冷笑了一聲,“原來你是為了那條泥鳅精。”
丁依停下,她看向晦明的臉,拿不準他是什麼意思。
“你生氣了?為什麼。”
“我沒有生氣。”晦明用一種僵硬的語氣說,丁依懷疑他在故意模仿哪部老土電視劇裡的台詞。“你一定要我建議的話,我覺得給那條泥鳅精吃腐爛的泥土就夠了。也許師父應該修改一下《百妖經疏注》,搞得好像随便哪個村井山溪底下鑽出來的,都可以被你們叫作龍。”
丁依覺得晦明對那條龍的敵意有點匪夷所思,不過對他這種間歇性的陰陽怪氣,丁依倒是已經很習慣了。
她點點頭:“不好意思,都怪我們這些命如蝼蟻的凡人沒見識,才把小溪裡鑽出的泥鳅精也當作龍。”
晦明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幹嘛這樣和我說話?”
究竟是誰先這樣說話的?丁依覺得他簡直是倒打一耙。
“好吧,不聊這個話題。”和從前一樣,丁依決定先向他服軟,“我來不及了,要先走,晚上還有點工作。”
聽到她要先走,晦明剛松下來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這麼着急?真不知道你那個凡人的工作有什麼好做的……”
沒等晦明把話說完,丁依就如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
“喂!”晦明叫了一聲,丁依沒有回頭。
他煩躁地踢了一顆無辜的樹冠:“切!”
寒風呼呼刮過臉頰,丁依的手裡掐着懸浮咒,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
第一眼看到那條滿身泥巴的龍時,她自己也喊它泥鳅精,但聽晦明這麼叫,她心底又有點不舒服。自己确實不再像小時候,樂于和晦明玩“小朋友鬧矛盾了又和好”的鬥嘴遊戲。
如果往前追憶,在潮濕的青春期,師兄妹三人中,相比活潑開朗到有點像個傻缺的大師兄梁凡,丁依和師弟晦明其實更親近。
那時候,她是凡人暴發戶家乖戾的長女,他則是龍神驕縱的獨子,都因為“糟糕”的性格被父母放逐到這個世外之地。
丁依的媽媽至今不知道葉瑾瑜到底是做什麼的,隻知道葉瑾瑜是位“大師”。葉瑾瑜的這名号,得益于她熱愛給有錢人們“露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