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疏知道那個地方,因為怕其中有人變異會讓整個基地癱瘓,最開始時都是分開住的,實話實說,有點像是牢房。
不需要太大的空間,一張床,一張桌子,能夠解決衛生問題,就已經是很奢侈的配備了。
外頭的雪越下越大,一副要将整片天地都掩埋的架勢,落雪的簌簌響動落在帳篷頂上,又随着出氣口的蒸汽被融化成水,滴滴答答地砸下來。
無事可做,明日還要趕路,這時候也該休息了。
氣墊床上鋪了電熱毯,羽絨睡袋很舒服,豬咪睡在床邊的小窩裡,厚厚的羊絨毯搭在上面,陸疏先前摸了一把,裡面很溫暖,豬咪喜歡的直踩奶。
外面似有風聲響起,但這帳篷足夠牢固,四面不遠處有茂密松林擋着,不用擔心帳篷會被吹塌。
睡袋包裹着陸疏,給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陸疏忽地冒出一個念頭來:這時候實在太适合談心聊天了。
想法剛浮現在腦海的下一秒,紀野的聲音在安靜的帳篷裡響了起來:“陸老師,你看我們現在這種情況,是不是很适合聊聊天?”
行。還蠻有默契。
陸疏忍着笑問:“你想聊什麼?”
紀野反問:“什麼都能聊嗎?”
陸疏:“還要先發個聊天申明?不聊算了。”
“哎别别别,”紀野連忙從睡袋中騰出手想要去拉住陸疏:“我就是怕問到你不想聊的話題嘛。”
陸疏似笑非笑:“這麼說是敏感話題咯?”
紀野頓了下:“有可能……算吧?”
他這麼說,陸疏便十分了然,在紀野眼裡能稱的上是敏感話題的,并非什麼理想型不理想型的,多數還是跟自己的‘秘密’有關。
陸疏道:“我的事情上次不是已經跟你挑明了麼,還有不清楚的地方?”
紀野一聽,原來陸疏已經猜到他想要問什麼,連忙道:“可當時說的很含糊嘛,而且後來我的注意力就放在那幾條短信上了,怕有人想害你來着……”
陸疏對年輕人的好奇心很縱容:“好好好,那麼除此之外,你還想知道什麼?隻要我能回答的,都為你解惑。”
“真的?”哪怕帳篷裡黑沉沉沒什麼光亮,但在眼睛适應光線後,還是稍微能視物的,紀野情不自禁半坐起身來,一雙眼在黑夜中清亮亮的,甚至有點豬咪那雙探照燈的效果。
陸疏‘嗯’了聲:“真的。”
紀野如得到免死金牌一般,将這幾天自己心裡堆積的疑問一股腦地甩了出去:“所以你先前說的那個預知夢就是現實對吧?我們在一起待了很久嗎?為什麼會有人追我們?你說我幫你引開追捕的人後就再也沒見過了,是、是什麼情況?還有,我們那個時候……是什麼關系?”
陸疏:“哇……”
竟然沒有一個問題是多餘的。
陸疏也來了興趣,他有意要逗一逗紀野,拉開了睡袋的拉鍊,跟着坐了起來,與紀野四目相對:“你先告訴我,這些問題裡,哪個是最優先級?”
這回輪到紀野卡住幾秒,猶豫片刻後,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最後那個。”
“好啊。”陸疏雙眸彎彎:“那這個我最後再回答。”
紀野:“……”
陸疏覺得自己就是有點愛逗小孩的惡趣味,哪怕紀野隻比自己小兩歲,在他眼裡也和那些學生不一樣,他在學校當老師的時候,可是很注意師生之間距離的,畢竟他太年輕,明裡暗裡向他表達過那方面想法的人并不少。
為了姿勢稍微舒服些,陸疏屈起腿靠在一側,言簡意赅地回答了紀野的問題:“預知夢麼,大部分都是真的,不過時間線要拉的更長一些。可以說末世之後,我們就沒有分開過。”
所以相依為命并不算誇張,且實際情況要更親密的多。
至于被各大基地盯上的事情,陸疏後來想了想,其實他們的危機意識并不算強。
本來人才到哪裡都是受歡迎的,能源礦被發現後,各大基地也頻頻開出優渥條件招攬,待遇十分豐厚。
前往基地避難這一路上他們二人為了自保,也沒少搗鼓些自制的防身裝備,執政官便是看中了這點才欣然接納,并讓他們接觸到了能源礦,允準加入到能源研發的項目中。
然而隻要流水線一旦建立,他們的存在便變得可有可無,正值幾大基地争奪地盤、喪屍莫名暴動之時,忽然爆出陸疏有空間異能這件事,可想而知震動該有多大。
朋友背叛,上司翻臉,陸疏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塊肉,無論是誰都想參與分食。
他當時的狀态并不好,也按不住性子迂回拖延,加上喬河的煽動,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推上了所有人的對立面。
現在想來,他當時犯了許多錯誤。
這些事情解釋起來并不難,陸疏口齒清晰,思路順暢,大概是已經死過一次的原因,再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陸疏的情緒穩定了許多,并未耗費太多時間就把事情給紀野捋了清楚。
說完這些,他頓了頓,在紀野複雜又心疼的目光裡,提起剛剛被他刻意先按下的那個問題。
“至于我們的關系麼。”
“就是,你想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