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睛,陽光透過這輕紗照到床上,不僅刺眼,曬了片刻,身下的竹席都有些發燙。
五月份的天亮的早,室内的紗帳來沒來得及更換,如今陽光都吵的她不能睡懶覺。竹青端了涼水進來,看向歲初道:“山主,你醒了?先來洗把臉。”
見歲初趴在床上,蛇尾有一搭無一搭的搖擺,許久沒見過她這樣發呆的樣子,竹青問了句:“山主,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噩夢麼?
歲初神思一恍,又想起剛才那荒誕不經的怪夢。
那條溫熱滾燙的白色龍尾攀附上自己的腰間,纏綿依偎,雖說她多少有些強制調教的意味,但無論是誰都覺得那是個引人遐想的春夢,但夢裡的對象居然是和她兩相生厭的死對頭,還是說心悅她的殷晚澄,歲初認為這是一個十足的噩夢。
他倆見面恨不得将對方剝骨抽筋,竟然能纏纏綿綿的滾到床上去,歲初郁悶不已,隻道過了驚蟄,自己焦躁不穩,而她日日念叨這殷晚澄倒大黴,便做了這種荒唐夢。
看在夢裡自己拿捏着那臭龍,看他被自己玩的毫無反抗之力,歲初心情稍晴。
她慵懶斜躺在床榻,支起一截手臂打了個呵欠,慵懶的長發裹着紗衣自肩頭落下。
“竹青,最近有沒有那條臭龍的消息?”有近半年的光景沒去找那條臭龍的麻煩,興許身體形成的本能讓她有些懷念與他鬥法的日子了。
竹青沾濕了帕子來給歲初擦臉,一邊擦一邊說:“最近也沒聽到上神的消息,不過妖界傳言天帝想方設法的想給他結仙侶,但至今沒有成功。”說罷她湊近了歲初,小聲說:“然後天帝把結緣仙君找過去,勒令等三百年後的仙界盛會上,必須有個仙侶管住他,搞得結緣仙君一有空就往上神那邊鑽,然後上神便天天躲得沒影,誰也找不到。”
“噗嗤。”歲初沒忍住笑出聲來,“就他?光棍幾千年了,整天擺着一副别人欠了他萬兒八千的死人臉,長得好看頂什麼用,有腦子的誰願意和他結仙侶。”
雖然殷晚澄長了一張惹人肖想的臉,顔若冠玉,渾身透露出說不出的清雅,一襲白衣飄逸出塵卻不顯得妖氣,眉目英朗仿佛無人能将其染指和亵渎。
喜歡那張臉的神女不知其數,就連妖界偶然見到他的女妖也不知死活地想與他來一段露水情緣。
但他腦子裡估計不知道女人是什麼東西。
相傳當年有一神女好不容易把殷晚澄約出來,扭扭捏捏半天,還沒說兩個字,他便覺得煩了,直言還有要緊事,轉眼就走的沒了人影,徒留人家神女站在風中淩亂。
回頭才知道他的要緊事竟是躲進書房,不知看些什麼看到深夜。
有幾個妄圖靠近他的小妖,一有苗頭就被他逮回神界不知怎麼管教的,據說那妖嬌羞掩面地進,死氣沉沉地出,後來妖界便一直流傳他是不是為情所傷,或是先天飛升上神的時候就斷情絕愛。
總之他做上神這麼多年,就沒見他身邊出現過女人,纏了他上千年之久的,也就歲初一個。
是恨不得抽筋剝骨的那種纏。
歲初覺得,殷晚澄根本就沒把她當過女人,鬥法的時候那是恨不得把她往死裡整,要不是她腦袋機靈,用計取勝,估計能被殷晚澄殺個千八百遍。
總之,誰要是和他結仙侶,就做好一輩子對着個不開化的鐵疙瘩的覺悟。
“仙侶結不成,結緣仙君每天追着上神跑,吵嚷着非要給他綁紅線,苦口婆心勸導他過了那個年紀,到時候婚配也沒人要了,搞得上神每天煩不勝煩,仙界不見他,但有不少消息說最近總是能看到他大發雷霆,找人切磋發洩呢。”竹青見歲初心情好些,說話盡挑些歲初愛聽的,總之殷晚澄不開心,歲初便開心。
“結緣仙君說的保守了,現在他也沒人要。”
但是殷晚澄竟然發脾氣,有點出乎她意料,雖然他性子冷,認識他這麼久也沒見他被氣得找人打架的時候。
被催婚催急了,什麼事都能幹出來。
歲初心滿意足地擦完臉,剝了個果子便開始吃:“倒是這結緣仙君還是老樣子,見誰都想牽個紅線。”
最近的那次結緣盛會,她難得去一趟就被結緣仙君追了八百裡地,說她最近紅鸾星動,直言要給她算命定仙侶,幸虧她跑得快。
她記得,當時殷晚澄還挑釁般地在旁邊看戲。
腦補殷晚澄被結緣仙君纏上愁眉苦臉的樣子,隻恨她錯過了這大快人心的一幕。
“對了……我剛來的時候,聽他們說上神跟妖王大人在淩雲峰打起來了,從院子裡往那裡看,天都是黑的。”
“哦。”歲初淡淡地問一句:“誰占上風?”
雖是這麼問,但不見得殷晚澄能在九頭蛇手裡吃了虧,畢竟那可是威風凜凜的神将,她和殷晚澄鬥了這麼多年都隻是平手,更何況不如她的九頭蛇。
想當初,這妖王的位置還是她不愛管事才讓出去的。
“嗯……今天上神好像狀态不太對勁,我看他打得比較吃力。”竹青想了一下剛才的情境,便見到歲初望過來興奮的雙眸,話到嘴邊又改了口,“興許這一戰,上神會敗。”
這大大出乎歲初的預料,她瞬間來了興緻:“臭龍打不過蛇妖,說出去臉都丢到泥地裡了。”
歲初越想越開心,這等好事她怎能錯過。
“走,去看看他怎麼輸的,怎麼狼狽求饒的。不求饒的話……”她拍拍手,笑靥明媚,“那我也進去揍他一頓,然後給他收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