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覺得南星姐是回來複仇的呢,好像沒什麼不好的聲音,吃瓜群衆全都看熱鬧不嫌事大,表示想追連續劇。”
霍南星放松下來,慵懶地靠在座椅上,喝了幾口水澆滅了剛才和蕭以期“飙戲”帶來的煩躁。
她随意地回道:“是啊,網絡上的人隻在意故事夠不夠精彩,至于真相?誰在乎呢。”
童槿又翻到了新的評論,嘴快地念了出來:“還有人說南星姐根本就沒放下當年的事,這三年說是出國深造,實際就是在等機會回來複仇呢。”
嚴舒楓聞言擡頭瞥了一眼霍南星。
靠在窗邊的女孩不知從哪裡摸出了劇本,正在複習,神情專注而認真,仿佛童槿的話根本沒能入她的耳。
嚴舒楓重新低下頭,“南星要是沒放下就不會回來了。”
霍南星閉着眼輕笑一聲,“嗯,但是該做的事情我一件也不會落下,仇要報,熱鬧也要看。”
童槿偷笑,打趣她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不是能吃啞巴虧的人!”
很快,“霍南星回歸,對蕭以期大打出手”的新聞就引爆了娛樂圈。
但這些都和此刻的霍南星無關了。
她上午回的國,下午處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安排好一切後,她終于趕在夜幕降臨之前來到了“墨”。
這是一家位于城市角落的冷清調香店。
店鋪小得可憐,藏得也深,除了霍南星自己,她幾乎沒看到過其他客人。
她瞅準了時間來的,果然,店内亮着燈。
熟悉的身影就坐在調香台後,那人拿起面前的褐色小瓶子,取了幾滴液體後又放下。
他還是和以前一樣。
眼前的畫面帶給霍南星無盡的熟悉感,仿佛時光一下倒回了數年前,她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女。
霍南星輕輕推開門,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卻還是驚動了老闆,也就是那名調香師。
他擡頭看向霍南星。
在冷色燈光的映照下,他的臉部線條尤顯冷峻,神情漠然,仿佛這世間沒什麼事能令他動容。
看到霍南星,他隻是微微點頭打了個招呼,“你來了。”
霍南星微微一怔,“你還記得我?”
男人的視線沒有繼續在她身上停留,而是重新垂下眼眸,自顧自地擺弄着手中的瓶瓶罐罐。
他的聲音清冷好聽,仿佛冰水般撫過她緊繃的神經,帶來陣陣舒适的涼意:“嗯,客人很少,每個我都記得。”
簡單的一句話驅散了霍南星心中的緊張感,她放松下來。
她害怕他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那她就再也不能無所顧忌地來這裡了。
原本停頓在門口的腳步重新邁起,她如以前一樣,坐在了羽拾對面。
羽拾,就是“墨”的店主,也是店内的唯一的調香師。
第一次踏進這家店,還是在她十七歲時。
那時的霍南星剛剛經過公司的培訓,簽了黑合同改了年齡出道。
突如其來的爆紅令她不知所措,來自媒體、粉絲、同期藝人的諸多壓力令她喘不過氣來。
叛逆偷跑的某天,她偶然推開了這間仿佛被世界遺忘的調香店的大門。
那時的羽拾也是如今天一樣,簡單地擡眼看她打個招呼,然後繼續做自己的事。
那一瞬間,霍南星感覺那些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被她甩開了,她喜歡眼前這個人。
無關情愛,她喜歡與他相處的輕松感。
于是,“墨”就成了她的避世港灣。
羽拾也成了她的樹洞。
“今天需要香嗎?”
羽拾的聲音将霍南星從回憶中拉出,她看向調香台,好奇問道:“你現在在調的是什麼?”
“重生。”
他的話簡潔有力,并不多做解釋。
霍南星眨眨眼,要不是知道羽拾一直都是堪稱與世隔絕的狀态,她簡直要以為他認出她來了。
認出她是個剛剛回國要展開複仇的黑紅演員。
“那我就要這瓶。”
以前霍南星過來,并不每次都會買香,很多時候隻是單純地來吐槽。
羽拾從來沒有趕她走過,也不會不耐煩,隻是靜靜地聽着,做着自己的事情。
有時候霍南星也會想,他是不是根本就沒在聽。
但羽拾總能調出符合她當下心境的香,于是這個問題就被霍南星埋在了心底,時不時就挖出來想想。
就如此刻,霍南星聞到了令人有些發暈的晚香玉氣味,濃烈而厚重。
羽拾曾為她科普過,晚香玉這類白花中含有特殊成分,對氣味敏感的人聞到會感到頭暈。
霍南星卻覺得,這種微微的眩暈感,很符合“重生”的感覺。
仿佛飄在雲端,下一秒就會重重摔落。
她的複仇,也是她的重生。
“‘重生’是以白花調為主的香嗎?”,她忍不住問道。
羽拾卻搖了搖頭,他寡言少語,霍南星就隻能自己猜測,或許晚香玉隻是其中的點綴吧。
面前的男人臉上沒有一絲一毫波動,低垂的眼眸令人看不清其中暗藏的情緒,算不上明亮的燈光在他的睫羽上灑下點點金芒。
見羽拾不再理睬她,霍南星找回了從前的感覺,開啟了吐槽模式:“不好意思哈,之前走得突然都沒和你打招呼。”
“其實這三年我去國外讀書了。”
“之前我好像和你說過,我工作得早,書都沒讀完。這次總算補上啦,再也沒人敢拿這個說我了。”
“唉,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職場那些事嗎?我這次回來就是處理那些事的。”
霍南星從未和羽拾說過自己的真實身份,都是僞裝成普通社畜,把公司老闆、經紀人、同期藝人當做同事吐槽。
出乎她意料的是,羽拾罕見地回應了她,“嗯,我記得。”
極少得到他回應的霍南星瞬間來了興緻,說得更加起勁,“太好了,你記得的話,我就不用重複了。”
“這次我一回來就手撕了那個花蝴蝶同事!天呐,原來當反派這麼爽!”
“就是那個花花公子,你應該還有印象吧?他真的太可惡了!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