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以期忽然冷下臉來,一把推開了青年,罵了句“滾你XX的”。
蕭以期喜怒無常,這些經常和他一起玩的人也都知道。
青年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吧,那你今天押什麼?”
蕭以期靠在車上,微微歪頭示意:“押這車。”
霍南星“啪”地按住了蕭以期放在車頂的手,橫眉問道:“你要和他賽車?”
蕭以期笑笑,“當然不是。和我比賽的,是那邊那個小子。”
霍南星壓抑着怒氣問道:“和誰比不重要,如果你輸了,我們怎麼回去?
舒辭也開口勸道:“以期,今天就算了吧,小星還在這裡。”
三個人從十幾歲就在一起工作,霍南星家裡的那些事,他們都知道。
像這種風險極高,帶有賭約性質的活動,會讓霍南星感到十分不适,這他們也知道。
可蕭以期還是帶他們來了。
霍南星真的不明白他到底想幹什麼。
蕭以期是什麼類型的人呢?
霍南星覺得,他像烤肉爐裡的炭火。
炙熱的溫度讓人難以靠近,如果油不小心滴在上面了,還會忽地騰起火焰。
可人若是在冬天,炭火就變成了珍貴的溫暖。
曾經的霍南星或許在冬天,可現在,她已經走進春天了。
面對兩人的阻攔,蕭以期選擇光速坐進車裡。
他鎖上車門後,降下了一點車窗,那雙總是帶着輕佻笑意的眼睛從車窗的縫隙中看向霍南星。
“如果輸了,我們就一起走回去,反正又不是沒做過那種事。”
蕭以期說的事情,霍南星當然還記得。
在他們剛出道時,慣會捧高踩低的姚韬想給這三個新人一點下馬威。
他收了他們的手機後,假裝把三人忘在了一處偏僻的拍攝現場。
工作人員早就收工離開,四周沒什麼人煙,三個人沒等姚韬,一路走回了市區。
再開車過去想接三人的姚韬沒找見人,反而被吓壞了。
蕭以期提這件事幹嘛?
霍南星來不及詢問,蕭以期就已經升起車窗,發動跑車向着賽道起點開去。
眼前的場景比起賽場更像是一場派對,年輕的男孩女孩們圍在賽道邊,高舉着啤酒歡呼。
有漂亮的姑娘走過來問霍南星兩人要不要來點啤酒,兩人謝絕了。
霍南星站在人群邊緣,冷冷地看着賽道上的那輛绛紅色跑車。
她不記得蕭以期玩過賽車,所以根本不對他抱什麼期望。
另一輛車是靛藍色的,車身上有不少花哨的塗鴉。車内的青年穿了賽車服,看起來似乎比蕭以期專業不少。
一名身材火辣的美女握着發令槍,到兩輛車旁确認他們是否準備好了,并給了每人一個貼面吻。
發令槍響,一紅一藍兩輛車呼嘯着從美女裁判的身邊劃過,令人耳膜鼓脹的嗡鳴瞬間響起。
伴随着跑車發動機的怒吼,同時響起的,還有雷鳴聲。
霍南星看着地面上暈開的深色痕迹——下雨了。
派對的人群愈發瘋狂,在雨中嘶吼喊叫,揮舞着拳頭為兩輛車加油助威,就像是在參加一場盛大的宴會。
四周都是曠野,沒有什麼能擋雨的建築,舒辭拉着霍南星在派對人群後方的遮陽傘下暫時避雨。
現場有遮陽傘,說明這些人從白天開始就在這裡玩了。
難道……蕭以期今天沒去片場?
霍南星不知道答案,她将目光重新投向賽道,一紅一藍的兩輛跑車正較着勁。
蕭以期表現得比霍南星想象中好,至少在彎道前,他都是領先的。
過第一個彎道時,藍車追了上來,死死咬住了紅車。
第二個彎道,藍車直接超越了紅車。
賽道不長,很快,藍車以領先紅車一整個車位的優勢赢下了比賽。
藍車上的青年大笑着下了車,接過朋友遞來的啤酒灌了幾口後,一抹嘴,走到了蕭以期身邊。
“聽說蕭少今天押的是這台車?”
蕭以期直接将車鑰匙扔給了他,“别廢話,拿着滾。”
青年哈哈一笑,接過鑰匙上了那輛绛紅色跑車:“蕭少,爽快!哈哈哈……”
霍南星心中的最後一點期望也落空,她不再看蕭以期,這麼偏的地方恐怕打不到車,于是她扭過頭摸出手機準備給童槿打電話來接自己。
忽然一個驚雷伴着狂風吹過,霍南星在驚呼中手機脫手,狠狠砸在了積水的地面。
當她将手機從雨水中搶救出來時,手機屏幕已經漆黑一片,再也無法亮起了。
舒辭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臂。
他一手舉着手機放在耳邊,一手拉住她,在一片混亂嘈雜中俯身到她耳邊,大聲說道:“我叫助理來接我們,這裡信号不好,我去那邊試試!”
“你站在這裡别動,等我回來。”
霍南星趕緊點點頭,獨自站在傘下等待着舒辭。
雨越下越大,人們在雨中忘情地狂歡,霍南星望着眼前的畫面,隻覺得無比荒誕。
她看着無法開機的手機,還有已經被雨水打濕的衣服,那種無助感時隔多年再次湧上了心頭。
他們一家人被追債人攆得抱頭亂竄時,在深夜的馬路上無處可去時,在媽媽的病床前眼睜睜看着她咽氣時……
霍南星憎惡這種無力感,所以才一直拼命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