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毅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表示如果遇到什麼困難或者不懂的，可以問他。在這個劇組，張毅當然有資格說出這種話。

他清楚，此時鼓勵會帶給霍南星更多壓力，所以兩人隻是簡單對話幾句，就各自去做訓練了。

演員陸陸續續到齊，大家都互相打了招呼，差不多都混了個臉熟。

彼此較量着誰進步更快，氣氛自然且融洽，那種大家在同一條路上并肩前行，為了同一個目标而努力的感覺——

真的很好。

訓練營一直持續了兩個月，今天就是訓練的最後一天了。

整個基地彌漫着壓抑且躁動的氣息，因為今天同樣是訓練營的期末考核日。

雖然之前也大大小小考核過幾場，但每次考完都還有再練習再補救的機會。可這次不一樣，考核完畢，就要正式開始拍攝了。

一月底的伯市依然是深冬，霍南星提前熱了身，此時身上已經暖起來。

作為劇組名副其實的女一号，第一場考核就是她和張毅的對手戲。

這段考核内容是電影中一小段男女主的無武器打鬥對手戲。

整個訓練營的過程，其實都是圍繞着設計好的打鬥場面進行學習和預演。所以，這段戲霍南星和張毅實際上已經排練過很多次了。

但此時氣氛凝重又正式，即使霍南星自覺已經做好了萬分準備，還是不免有些緊張。

張毅已經在場中站定，他仿佛看出了霍南星的緊張，目含鼓勵，“就按我們排練的來。”

是啊，他們已經排練過很多很多次了，沒問題的。

緊張也是一種動力，霍南星感覺自己渾身血液沸騰着，憋了股勁兒想要釋放出來。她給自己打了打氣，走到考核場地中站定，與張毅面對面。

導演和制片坐在一起，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在場邊圍了一圈。

随着張毅沉腰拉開架勢，場邊衆人忍不住放輕了呼吸。他的起手式一闆一眼，氣息沉穩，标準得像是教科書。

此時兩人都已入戲，霍南星成為了孟簾，她仿佛感受到了劇本中所描寫的燥熱的風，濕沉的空氣，這是一場在江南水鄉中的正面對決。

霍南星沒有急着拉開架勢，而是快速掃視周圍，像是在思考環境中有什麼能夠借力的——這是孟簾行走江湖的小習慣。

張毅不願再僵持，率先發起了攻擊。

身形伏低，右肘封打，直至要害。一招起，一步定，大開大合。

霍南星自知力氣不如對方，并不正面對抗，擡臂格擋卸力，順勢借力旋身，向側前方滑出半步，一記回身側踢，逼得張毅不得不拉開了距離。

如果說張毅所飾演的男主李戎，代表着是傳統武學，制敵于正面。那麼霍南星所飾演的孟簾就是江湖雜學，動作輕靈狠辣，夾雜着下流但實用的招數。

見張毅拉開了距離，霍南星故意虛晃一步，引張毅錯判距離，她趁機側身切入，肘擊肋下要害。

電光火石間，張毅猛地反應過來，手腕下沉，封住要害的同時也反扣住了霍南星的手腕。

“藏得久了，忘了自己是誰？”

原本考核中并沒台詞這一項，但對于張毅來說，這就像呼吸一樣自然簡單。此情此景，霍南星迅速反應過來，冷笑一聲，迅速對上了孟簾的台詞：“我是誰，從來都不重要。”

霍南星忽然後撤半步，随即腳尖猛點地面向前爆沖，整個人如箭離弦，動作幹脆決絕，像是決心不再留手。

張毅神色一凜，終于收了輕敵之心，架起防禦式格擋對面的攻勢。

一次次對抗下，霍南星所飾演的孟簾終究隻是野路子，抵不過從小習武的李戎（張毅）。

再次化解了霍南星的一記殺招後，張毅的指尖終于落到了霍南星的咽喉。

“真相究竟是什麼？”

霍南星定了兩秒，臉上忽然綻開了一個無所謂的笑容：“殺了我，你就永遠不知道了。”

短暫的寂靜後，場邊爆發出久久不歇的掌聲。

張毅收了架勢，目中帶着贊許，“做得不錯。”

一場沒有威亞、沒有武器，卻拳拳到肉的武打戲，兩人不僅招式到位，更是演出了李戎和孟簾之間緊繃的試探感。

導演和制片心中慶幸，演員真是沒選錯。

米椒等人知道霍南星今天就要結束訓練生活了，接下來她要全國各地到處飛去拍實景，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面了。

于是相約一起來探班霍南星。

他們當然沒能進訓練基地，隻是在外廳見了霍南星，給她送了花什麼的。

時語墨當然也來了，還帶了新調的香作為賀禮。貫穿始終的木質調，混雜了淡淡的酒香，聞之欲醉，尾調是帶點苦澀的黑巧克力味。

像是躺在木質氣息的愛人懷裡，在嘴裡塞了一顆酒心黑巧克力，帶着令人眩暈的安全感與幸福感。

霍南星覺得，這隻香比起穿在自己身上，似乎更契合時語墨。

她這麼想的，也就這麼問了。

當我不在時，希望它能陪伴你。

——時語墨是這麼回答的。

當舒辭抵達訓練營時，看到的正是相視而笑的霍南星與時語墨。

他微微怔住，抱着花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