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艦,中層,磁懸浮電梯前。
據守的星盜聽見沉穩的腳步聲,端起槍對準前方,滿身殺伐氣的身影從拐角處走出。
對方渾身是血,閑庭信步,似乎剛從戰場裡爬出來。他身後是兩名衣衫褴褛的俘虜,手上鐐铐拖出沉重的聲音。
級别更高的星盜認出高個子俘虜的臉,她是兩位大人想要的機械師。
他沒聽見大部隊回來的消息,但還是連忙收槍立正:“刺鲨大人!您回來了!”
刺鲨瞥他一眼:“小醜魚在哪兒?”
“小醜魚大人在中控!”
刺鲨走向磁懸浮電梯,站住了。
他煩躁目光從電梯門移到權限認證台上,像刀子般銳利:“你的眼睛是瞎的?要我提醒你?”
星盜隊長當然知道替領導開門,但他猶豫了:“這……小醜魚大人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
“小醜魚?”這個詞在他的鲨魚牙裡滾過一圈,他大跨步走回星盜隊長身邊。伸出手,像褒獎下屬般将手搭在對方肩上,金屬肩甲瞬間發出不堪重負的嘎吱聲,逐漸收緊的巨力讓對方頓時面無血色。
刺鲨獰笑着低吼:“你們當老子死了?輪到他小醜魚做主了?!”
星盜的冷汗流了下來,他覺得自己在直面一頭暴怒的獅子。他明明荷槍實彈,卻覺得自己手無寸鐵,他的激光射線擊穿不了超A級的身軀,他甚至不敢和刺鲨對視。
在死亡的威壓下,他的4名同伴都低眉順目,不敢看被教訓的他。像狼獵殺了一隻羊後,心有餘悸、低着頭在同伴屍體旁吃草的羊群。
星盜雙腿打顫,雙眼發白,他的肩膀已經塌陷,他在劇痛中尖聲求饒:“刺鲨大人饒命!饒命啊!小人再也不敢了!如果能讓您消氣,這條胳膊送給您也值得!”
刺鲨“哦?”了一聲,下一刻,溫熱的血濺出,血肉撕裂聲後,是匍匐在地之人的慘叫。
刺鲨随手将斷臂扔到一邊,邁步走向磁懸浮電梯:“要老子提醒第二次?”
星盜咬牙起身,在認證台上識别了身份信息,指紋和虹膜認證全通過,磁懸浮電梯門開啟。
他已經失血了,眼前發黑,緩緩跪倒在地,無數猜測從他心頭劃過,連不成完整的邏輯:艦隊一直有謠言,說兩位大人不合,刺鲨大人出去一趟,沒帶隊回來,還受了傷,語氣恨不得把小醜魚的頭擰下來……
刺鲨大人為什麼不自己認證呢?因為不滿小醜魚,想找他們的茬嗎?
星盜下意識看了監控一眼,它沒有像往常那樣盯着他們的方向,有一小塊扭曲的機械,像蜱蟲一樣吸附在監控的外殼上。
正往電梯門走的刺鲨腳步一頓,回過頭,笑容詭異:“你在看哪兒?我有說饒過你了嗎?”
星盜隊長想說什麼,刺鲨像誇獎孩子似的将手覆蓋在他的頭頂,這雙手粗糙、滾燙,也沉重。
他聽見了爆裂的聲響,微涼的風掠過皮膚,似乎下雨了,周圍人驚恐地看着他,但他看不到了。他感到有雙手拿走了他懷裡的突擊步槍,像取下快遞架的紙盒。
槍聲響起。
五具屍體不太整齊地躺在地上,刺鲨和餘雙在摸戰利品:這是激光手槍,這是激光步槍,這是激光狙擊槍……
刺鲨:“怎麼全是激光,沒有等離子光劍嗎?”
孟雨微:“你以為我們在飯店點餐嗎?”
刺鲨:“飯店不賣光劍。”
“護衛艦也不賣光劍。”孟雨微撫摸着步槍和狙擊槍的外殼,抱起來其實有點沉,但她的身體感到了熟悉和安心,似乎已經演練過千萬遍。
很好,她知道如何使用它們。
.
指揮中控,小醜魚的眼皮突突狂跳。
弓腰駝背的矮胖男人面前擺滿巨大的監視器屏幕,7架無人機的監控畫面實時傳出,護衛艦配備的通訊基站比不上驅逐艦和巡洋艦,刺鲨的輕型艦墜落在400公裡外,超出了無人機信号傳輸的最遠距離。
他原本有8架無人機,價值120萬,海葵一巴掌下去,扇沒了一架15萬。
海葵頂着他最讨厭也是最恐懼的臉,當着星盜,還有XM68那群賤民的面,将他狗血淋頭地罵了一通。可小醜魚隻能任勞任怨地輔助,安排剩下的無人機,兩架守家,兩架護送星盜帶着物資回艦,兩架在鎮上要挾賤民們交保護費,最後一架無人機跟着海葵挨他的罵。
監視器中各式各樣的信息讓他心煩意亂,小醜魚憋了一肚子火。自座頭鲸大人通知他們刺鲨來了之後,他就一直處于緊張狀态,長時間盯着屏幕,調度各方,疑神疑鬼。
他的精神已經高度疲倦,等他反應過來監視器屏幕裡,幾塊護衛艦的監控畫面很久沒有變化過時,他身後的門已經“砰”一聲打開了。
小醜魚連忙讓無人機自動追蹤,另一手摸向腰間的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