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馮打開編輯器寫了一段,發給陪玩二号。
陪玩二号對着伊馮把臉調成雪花屏:“你幹嘛?”
伊馮說:“我以為你說的比試,是寫代碼給對方解?”
陪玩二号說:“寫反解包程序碼是什麼意思?嫌我安裝包裡的太簡單?”
伊馮說:“是很簡單,你不擔心被破解傳播嗎?”
陪玩二号的臉總算浮出正常的五官,帶着驕傲的笑,說:“靠這個能掙幾個錢,你這麼有錢亂扔的客人可不多。你能明白嗎,做這些東西的本身,比它帶來的回報有趣多了。”
伊馮跟着陪玩二号笑起來,她明白,如果不是喜歡,她怎麼能借助它們度過這些年被軟禁的時光。
陪玩二号的臉突然頗有彈性地扭成麻花又猛地恢複原狀,看得伊馮頭皮發麻,就算知道這些在虛拟世界裡很容易實現,她還是沒适應這種與現實完全不同的視覺體驗。
變回原樣的陪玩二号丢給伊馮一句“别下線也别亂跑”就下線消失,接着伊馮背後突然被戳了一下。
伊馮回頭,一個藍發紫皮膚的人笑眯眯地看着她。
伊馮看了眼這人頭頂的名字,“隻争第二”。
名字帶二是什麼流行嗎?
紫皮人說:“我不想和你比編碼,來局遊戲怎麼樣?”
伊馮瞪大了眼睛,問她:“你是陪玩二号?”
對方理直氣壯地回說:“是啊,看名字看不出來嗎,我覺得挺好聯想的。”
“可是……”伊馮拉出聯絡欄,陪玩二号的狀态顯示不在線。
不是改名換虛拟形象。
内網賬号信息直接對應星盟公民信息,一個人終身隻能有一個,無法轉借,憑空捏造出的身份不會具備任何效力,這個人怎麼會同時擁有兩個賬戶?
現在叫“隻争第二”的陪玩二号,毫不在意她在伊馮面前暴露了能比販賣非法插件多蹲幾十年監獄的罪行,右手在空中一滑,拉出一欄列表:“不欺負你,你擅長哪個我們就比哪個。”
伊馮看不懂列表裡那一串東西是什麼,二号說要“來局遊戲”,這些是遊戲?
是什麼她現在也顧不上分辨了。伊馮上前一步逼近她,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隻争第二”想拉開距離又被伊馮拉住,她說:“你指什麼?”
伊馮低聲道:“ 你用兩個賬号在我面前晃一圈,總不會單純是想炫耀自己夠多少年刑期?”
二号沒繼續裝傻,得意地笑了兩聲:“嘿嘿,你這兩回找我做的事,太讓人浮想聯翩——我猜你會需要一個新身份。”
伊馮從沒覺得計算是一件這麼煩心的事。剛入帳的十九點二萬,不到兩小時就隻剩三萬一,她的購物清單上還有許多東西沒買,再怎麼挑便宜的買,剩下的錢也無法清空她的清單。
光是從二号那買新身份就花了十萬。二号在交易前親身證明她能讓假身份騙過系統,伊馮為了保險要求先驗證再交錢,二号也大膽地把待賣的身份信息發給她由她去驗證——伊馮通過些不太合規的方式從内網進入公民局的檔案庫,找到了二号給她的這個身份,信息完全一緻。
二号自己交代,她有些特殊的門路,收集了些失蹤後死亡的人員資料,這些人大多沒有常往來的親屬,沒人追究她們的去向,也沒人幫她們辦理死亡證明、注銷賬戶。一個在中心系統裡還存在的賬戶信息,可以騙過機器,當然也能騙人。
以防萬一,伊馮還查了這個賬戶失蹤前後的行動軌迹,這人上一次在官方監控裡留下身影已是三年前,自駕一艘迷你飛行器離開冥昭系邊緣的中轉站,而後再未出現。
二号的“門路”在一顆輻射極強的未命名星球上發現她的屍體,屍體上未裝備任何防護設備,也未發現搏鬥痕迹,應當是自殺。
“這樣的人很多,生前無人在意,死後都怕給人添麻煩,找一個不影響人的角落悄悄死了。”二号湊在伊馮身邊看着這份死亡情況說明,“我們沒動她,隻帶走了她的終端。”
許久沒聽到伊馮給回應,二号側頭看她,臉上流下兩行誇張的漫畫式寬面條眼淚:“天呐這個人太可憐了,我怎麼可以這麼殘忍地利用這種人的身份呢!就讓我用自己的身份做我接下來要做的一切吧!就算會立刻被追蹤到什麼都做不成也是我應得的!”
“得了吧,”二号變回常用的灰白雪花臉,“死人感受不到你的憐憫,你要是能用她的身份活得精彩,說不定還能吸引她下輩子努力活久點。”
“你的說法自相矛盾了。”伊馮說,“你要多少錢?”
十萬買一個身份不能算貴,但着實打亂了伊馮原來的計劃,剩下的錢隻能先花在當下最要緊的地方。她買下的新身份名叫“利比逖”,同樣是金發藍眼睛。僅憑這兩個特征,不可能讓人把她和終端信息上的人認成同一個,她之前想做的面具得盡快完成,在這之前隻能用視覺幹擾器蒙混過去。
買視覺幹擾器和制作面具的材料又去了兩萬五千,為了往返于栖止她得有自己的飛行器,挑揀半天花了三萬買下一架二手的;還好有了R的地下室不用再出租用實驗室的錢,但給R買維修材料又花去六千。
伊馮坐在快遞點外的椅子上,把臉深深埋進包住臉的圍巾裡:她得盡快找到穩定的收入來源,實驗經費不夠很難出成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