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看見少年的瞬間便藏不住笑,點頭回應少年的話,有了孩童應有的天真爛漫的樣子。
少年把花放在一邊的桌子上,又到那堆儀器旁看了會兒,才回到床邊扶着見到她便躺不住的女孩坐起來。
少年摘掉女孩臉上的透明罩子,說:“醫生說找到和你匹配的肺了,等這次手術做好,你就不用戴着呼吸機睡覺了。”
女孩卻不見欣喜,隻是點頭,頭越點越低。
少年蹲在床邊仰頭看她,問:“不高興嗎?”
女孩抓着被角,低聲說:“等我治好了病,你還會喜歡我嗎?”
少年為女孩的問題發笑,說:“我的天才妹妹偶爾也會問些傻問題呢——我喜歡的是你,又不是你身上的病,你以為我是某個變态醫生嗎?”
女孩被她這話逗笑,少年避開女孩身上拉扯的許多線,起身坐到女孩身邊。
女孩說:“我讨厭醫生,醫生對姐姐不好。”
“我又不是她的病人,她對我好什麼?”少年把在女孩動作中松動的線重新固定好,“她是個對病人很負責的好醫生,你要好好配合她進行治療。”
女孩很不情願地應好,少年見她不高興,忽然把手握拳懸在她眼前。
少年說:“猜猜看,裡面是什麼?”
女孩轉動着腦袋觀察着拳頭的樣子,還聞了幾下,邊猜邊小聲說着:“不像是奶糖,握這麼緊會變形;最近沒有新發行的遊戲,所以也不是遊戲卡……”
“當當!”少年突然張開手,一塊柱形的藍色寶石從掌心落下,被銀鍊挂在她的指間,“生日快樂!”
女孩似乎驚喜得不知該如何反應,呆呆地轉頭看着少年,問:“這是什麼?”
少年把銀鍊從指間摘下,為女孩戴上,說:“你的生日禮物呀!這是有魔力的石頭,能為你帶來好運,會替我保護好你。”
女孩摸着脖子上的項鍊,慢慢攥緊項墜,臉上沒有一絲喜意。
少年正要開口詢問,女孩突然緊緊抓住她的胳膊:“今天不是我的生日!所有人都在騙你!我不是這個世界的!——”
夢境突然結束,伊馮揉着額頭從床上坐起。
那條項鍊上的寶石,是藍金。藍金具有一定放射性,做首飾貼身戴着可不是好選擇。
不過夢中女孩的反應,應該不是因為知道藍金的害處。
她說那名少年被所有人欺騙,騙了什麼?女孩的生日日期,還是女孩本不是那個世界的人?
女孩最後的話沒說完,但對于多次穿越的伊馮,剩下的信息不難補足。
這個夢與她這回穿越見到的漆黑世界有什麼關系?前兩次的穿越後,夢到的都是她遇見過的對象相關的信息,這次的則完全找不出關聯性。
不過,這三個夢之間倒好像有什麼關系。
三場夢中,她都見到了一個黑發的女性,她們外貌不同,但都擔任着某種程度上的“引領者”的角色。
黑發,東方人的面孔,溫柔的指導者……如此具體地在她夢中反複出現,仿佛某種象征,某種刻意的提示。
之後的每場夢裡都會有一個黑發女人嗎?
伊馮摸着自己的金發,夢裡直言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女孩也是金發。這也是夢境抽象的表達?
她的這些疑問,在短時間内恐怕都難有答案。要找出答案,首先要有備選的猜測;要推出可信的猜測,則需要足夠多的數據支撐;要得到可靠的數據,需要大量得到實驗。
這又繞回伊馮現在最頭疼的問題,她要去哪得到那麼多的空間跳躍器運行數據?
若說可行性最高、難度最低的,就是侵入中轉站數據庫,拿到那些每日啟動不下百次的跳躍器數據。
問題是,值得嗎?
她确實是靠破壞了不少規則才走到這裡,但今後呢?她要一直藐視所有法規、逃避所有規則去完成她想做的事嗎?
做到了之後呢?她想靠這些實現什麼呢?
當她掌握了穿越的規律,可以随心所欲地前往無數個世界後,她又要去哪裡?
伊馮删掉了入侵數據庫的想法:向前走,不代表就要把身後路都搞塌,她還想以“伊馮”之名光明正大地活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