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宋風眠沒來試驗田,但天黑之前,夏叙和程子遙離開試驗田,程子遙也沒往自己家的養殖場走,而是跟着他一起。
一直到夏叙開了家門,準備把電動車推進來,扭頭才發現,程子遙也準備把車推進來。
夏叙的第一反應是,程子遙家裡沒人,或者他沒帶鑰匙,暫時進不了家。
但程子遙一臉擔心,“你和風眠,不會打架吧?”
夏叙忽然就笑了。
他示意程子遙把車推進來,“遙哥,如果我和宋風眠打起來,你向着誰?”
程子遙明顯被問住了,一臉局促,“不打,不行嗎?”
“你當裁判!”
門外一道中氣十足的男聲打斷他們。
宋風眠大搖大擺走進來,叮囑程子遙說:“你保持中立,看我如何把他撂倒。”
夏叙無語。
程子遙卻當了真,“如果你們打架,我就報警。”
像是在肯定自己的話,程子遙重重點頭道:“不開玩笑。”
宋風眠攬過程子遙肩膀,半哄道:“我們不會打架,現在是法制社會,暴力解決不了問題。欸?你怎麼不回家?”
夏叙松了口氣。
雖然會顯得自己有點弱,但被人擔心的感覺真的很好。
夏叙說:“遙哥擔心我被你揍。”
“遙哥?”宋風眠晃晃程子遙的肩膀,“你們什麼時候論資排輩了?你是遙哥,”他朝夏叙揚揚下巴,“你是叙弟啊?”
夏叙直接無視宋風眠的調侃,淨手後來到廚房。
夏叙給鍋裡接水的功夫,探頭出來,對程子遙說,“你跟家裡說一聲,晚上在這吃飯。”
程子遙點頭說好,然後掏出手機,走到門口去給家裡打電話。
宋風眠掀開廚房的簾子,“你出去吧,我來做。”
夏叙從冰箱拿出來兩個西葫蘆。
夏叙:“說好了我做。”
“我說我來就我來,你怎麼那麼難纏?”宋風眠奪走夏叙手上的菜,一把将人推出廚房,“今天中午在公司睡過頭了,也沒人喊我,攢了一身勁正沒地使。”
關于打工人和資本家,夏叙一向保持中立,不偏不倚。
主要如果他站打工人,就意味着他站在了他爸的對立面,但如果站資本家,資本家确實像吸血鬼。
就比如現在,他雇了程子遙,程子遙日薪隻要三十。雖然他把剩餘的二十攢了起來,等後邊一塊還給程子遙,但還是覺得付出和收獲不成正比。
夏叙心裡突然有點感慨。
像他這麼有良心的資本家,真的不多了。
夏叙從宋風眠後背繞過去,打開冰箱拿了瓶可樂,然後靠在廚房外的窗台喝。
夏叙說:“你們老闆是做慈善的吧?”
宋風眠送他個白眼,“有什麼想說的你就直說。”
“你都這樣了,你們老闆為什麼還不開除你?”夏叙直截了當的問。
“好家夥!盼着我失業跟你一起幹呢?”
宋風眠抓起菜刀,把手上的西葫蘆當成夏叙,狠狠從中間一切為二。
沒失業不也跟我幹了?
夏叙心說。
宋風眠得意地甩了甩頭,“這你就不知道了,我們經理覺得我潛力無限,擔心我從她手下離職,萬一哪天跳槽到對家,對她造成不可預估的威脅。”
事實上,經理三十無歲高齡産子,六年前宋風眠應聘上班後的第一個星期,經理的孩子被她丈夫送到公司。
經理業務繁忙,一時間沒顧得上孩子,反倒是一周也沒唱開門紅的宋風眠,閑的四處亂逛。
小孩對危險沒有概念,激動起來,直接跑出了公司大門。
正巧門外的非機動車道上沖過來一輛電動摩托車,風馳電掣間,宋風眠一個健步沖出去,把孩子從車前抱走,自己因為慣力滾倒在車道旁的樹坑裡,最後碰到了胳膊肘,檢查發現是輕微骨折。
事後在醫院,經理開玩笑說:“見過碰瓷訛錢的,沒見過碰瓷訛鐵飯碗的。”
宋風眠挺樂觀的,“說明我眼界廣呗。”
就這樣,回回業務排倒數的人,愣是安安穩穩在公司待了七年。
宋風眠說的,夏叙一個字都不信。
夏叙擰緊瓶蓋,抓着可樂使勁晃動幾下,等瓶子裡的氣泡漸漸變沒,他才擰開瓶蓋又喝了一口,“如果我是你們經理,等你遞交離職信的那一刻,就恨不得趕緊放鞭炮慶祝。”
宋風眠翻了個白眼,“得虧你不是人家。”
夏叙在旁邊享受地喝着冰鎮可樂,宋風眠在悶熱的廚房埋頭苦幹。
宋風眠突然覺得,自己的命好苦。
上班給公司打工,下班給夏叙打小工。
他撂下菜刀,轉身把夏叙推遠點。
宋風眠一臉嫌棄,“不要在我面前晃。”
這時,程子遙打電話回來。
夏叙招招手,“他不讓咱們在他眼皮子底下晃。”
程子遙看看夏叙,又看看宋風眠。
程子遙問:“你們,輪流做飯?”
夏叙想了想,“算是吧。”
“那下回換我。”
程子遙看起來心情不錯,眼梢都帶着笑意。
夏叙喜聞樂見,“好啊,正好嘗嘗你的手藝。”
之前夏叙沒發現,宋風眠做個飯要求這麼多。
一會兒喊他們聲音小點,一會兒問夏叙鹽在哪裡。
他剛從廚房出來,宋風眠又問吃不吃醬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