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一臉欣慰拍拍夏叙胳膊,“你是個好小夥,我們能看出來,其實子遙掙不掙錢不重要,我跟他爸已經做好了要照顧他一輩子的準備。”
程父點點頭,“那天風眠突然打電話來,問子遙要不要出去工作,我跟他媽在家提心吊膽了一天,沒想到晚上回來,他說他不光第二天要去,以後都要去。”
“是我們該謝謝你,給了子遙這個機會。”程父一個快五十的大男人,說話間竟紅了眼眶,嗓音也有些哽咽,“是你讓子遙找到自己的價值。”
夏叙一直不收,程母又一個勁的要還,在村裡也不是沒見過,逢年過節因為熱情塞紅包和強勢拒絕而整到醫院的畫面。
宋風眠笑着從程母手裡把錢拿走。
“行,那就這麼着了,晚上子遙有任何情況,我及時打電話聯系你和我叔。”
程母一臉寵溺拍拍宋風眠,對着夏叙說,“孩子,在農村生存,你得好好跟風眠學學。”
宋風眠挑眉,“是吧?我身上優點可多着呢。”
“學學他的厚臉皮。”程母笑着說。
夏叙看着宋風眠笑了。
宋風眠撇撇嘴,勉為其難接受了大家對他的贊美。
送走程子遙父母,夏叙看着宋風眠輕車熟路把自己家大門從裡邊鎖上,然後自顧自走到浴室洗了洗腳。
有那麼一瞬間,夏叙感覺自己站在原地的樣子,就像是到别人家做客那樣局促。
不一會兒,宋風眠從浴室走出來。
宋風眠:“今晚我也睡這兒了。”
“你是在通知我嗎?”夏叙問。
宋風眠擺擺手,“這種時候就不要計較這些小細節了,萬一半夜真有什麼突發狀況,你有我了解程子遙?你有他爸媽的電話号碼?你能确定自己——”
“打住。”夏叙松了口氣,“話這麼多也不怕嘴幹。”
夏叙徑直走進浴室。
宋風眠站在原地,笑得蕩漾,“那你給我倒杯水啊?”
“洗腳水喝嗎?”
浴室傳來夏叙的聲音。
宋風眠磨牙霍霍,“沒良心的,我現在是你的債主,不讓你給我捏肩捶背就不錯了,你還想讓我喝你洗腳水?”
很快夏叙洗完出來。
他慢條斯理擦幹手,“你反應這麼激動,我以為你很想嘗嘗。”
宋風眠直接氣笑了,“這都隔幾分鐘了?你還惦記着上一句話呢?”
“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問題。”夏叙說。
“這種禮貌大可不必有。”宋風眠跟着怼道。
剛才程子遙爸媽都沒把他叫起來,宋風眠他們也幹脆就沒費這功夫。
宋風眠跟着夏叙到卧室。
夏叙偏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大大方方拿起床上那隻沒用過的枕頭,塞到宋風眠懷裡,但沒及時撒手。
夏叙嘴角勾着淺笑,“多出來的這隻枕頭,我就不會藏在衣櫃裡。”
宋風眠冷哼兩聲,“點我呢?”
夏叙否認,“你多心了。”
宋風眠嘁一聲,用力把枕頭奪過來,“你是不是沒聽說過,一個人睡覺的床上放兩隻枕頭,晚上會招鬼?”
“我隻聽說過,單身的人多備一個枕頭,”夏叙頓了頓,“會招桃花。”
宋風眠不甘示弱,“你準備了這麼多年,招到桃花了?”
“招花多沒意思。”夏叙抖開夏涼被,把枕頭放在正對門的這邊,當着宋風眠的面直接躺下,“我們一般都種桃樹。”
宋風眠嘴角一抽。
“小心開一樹桃花,引一身桃花債。”
夏叙頭朝床尾平躺好,兩手自然搭在身體兩側。
“不是有你這個嘴巴猝了毒的蜜蜂嘛。”夏叙笑笑,“況且隻是種上了樹,樹能不能活還不知道呢。”
宋風眠半倚靠着門框,一雙眼目不轉睛盯着夏叙搭在肚子上的夏涼被。
宋風眠又看了眼外面沙發上的程子遙,他倆一人一條薄被蓋着。
宋風眠幽幽道:“沒多餘的被子了麼?”
夏叙這才注意到,宋風眠一直看的不是他,而是他身上的被子。
夏叙有點累了,不想跟他在這熬夜磨嘴皮子,“我同學他們蓋的被子我都洗過了,你家就在隔壁,你不能回去拿一趟?”
宋風眠扭頭就走,“晚上這麼熱,蓋被子準備捂痱子啊?”
宋風眠在程子遙旁邊的沙發躺下,後腦勺還沒挨到沙發,就又一個彈跳坐了起來。
他看着天花闆上的吸頂燈,又看見裡邊卧室一言不發默默看他的夏叙。
宋風眠嘟嘟囔囔起身去關燈。
隻是關個燈,能給宋風眠心裡不平衡到關了燈還嘀嘀咕咕的程度。
夏叙壓低聲音,“閉嘴!”
蜜蜂終于不嗡嗡了,世界終于安靜了。
其實關了燈,屋裡也不會黑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
夏叙輕輕翻了個身,面朝外面的客廳。他隐隐能看到宋風眠躺着的身形輪廓。
宋風眠一手枕于頭下,那隻會招鬼的枕頭搭放在他的肚子上。這麼大塊的人躺在狹窄的沙發上,看着多少有些憋屈。
其實剛才關燈之前,夏叙想跟他說,讓他去趙鵬那屋睡。
但宋風眠今夜留下,是為了程子遙,而且他剛才很自然的選擇在程子遙旁邊的沙發躺下,已經擺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