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勞你們費心了。”宋風眠擠出一抹牽強的笑,“我挺好的,自給自足豐衣足食。”
他靠自己走到現在,在老家把爺爺奶奶照顧的很好,在母親嘴裡,這居然叫堕落。
宋風眠真挺想笑的。
對于宋風眠不接受他們的規劃,冥頑不靈的态度,宋母非常惱火。
“你為什麼總是這樣?”宋母很不解。
宋風眠不以為意,“哪樣?”
宋母深吸一口氣,“難道你打算一輩子就呆着這裡,在你們公司永遠當那個業務最後一名的保險推銷員嗎?”
“我靠自己雙手掙錢,”宋風眠對上母親難以置信的目光,“不覺得有什麼丢人的。”
“宋風眠!”宋母大怒道。
宋風眠臉上笑意不減,“您千萬别動怒,我這大号您就當做練廢了,這不還有宋雨霖這個小号做退路嘛。”
“千萬别生氣。”
宋風眠放平雙手,示意她冷靜一下,“如果因為我,再把您氣出個好歹來,我可就折大壽了。”
“宋風眠!”
病房外,男人暴怒聲轟然一吼。
“怎麼跟你媽媽說話的?!”
父親風塵仆仆趕來,臉上帶着他熟悉的怒氣。
宋風眠感覺自己修仙成功了。
不然他怎麼會看到父親頭頂的熊熊烈火。
“您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宋風眠盯着母親的腳踝,“傷筋動骨一百天,好好養傷。”
宋父一把攔住宋風眠,“你去哪?”
宋風眠喉結滾了下,垂眸對上父親氣焰十足的雙眸,“我不想跟你吵。”
說完,他側身繞過父親,迅速逃離此地。
宋風眠感覺自己兩臂有點發麻。
他一口氣沖到洗手間,左手用力拍打右臂,一點都感覺不到疼。
每回都是這樣。
永遠都是這樣。
即使他做了一晚上的思想準備,到真正面對他們一家三口的時候,還是表現的這麼差勁。
宋風眠望着鏡子裡的自己。
臉上布滿了不知所措,瞳孔裡的倒影也很陌生。
那種叫人一眼就能看出破綻的冷靜,他自以為無懈可擊的佯裝,其實破爛不堪。
其實他們一家三口在大城市好好過他們的日子就行了,真的不用隔三差五就來關心一下他。
搞得他現在跟應激了的兔子似的,他自己看自己,都覺得有點可憐。
夏叙從宋風眠出門起,就一直注意着時間。
現在距離他出門已經一個多小時了,還不見人回來。半個小時前發的消息也沒回。
夏叙有點擔心,拐杖都忘了拿,扶着沿牆扶手一路進了電梯。
夏叙一眨不眨盯着在變動的電梯層數,隻是希望走出來能緩解一下悶在病房裡的煩躁和擔憂。
他不知道宋風眠媽媽住在哪一棟,住院部一共有三棟。
電梯在一層停下,門緩緩打開。
外面強烈的光瞬間打進來,夏叙本能擡手遮住眼睛。
電梯裡的人羅貫而出,夏叙放下手準備跳出去。
他剛一擡頭,就對上了等在電梯外面的宋風眠的眼睛。
夏叙先是一愣,随即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弧度。
裡面的人不出,外面的人沒進來,電梯門緩緩關上。
就在電梯門要碰上的刹那,從外面伸進來一隻手。
對方手指纖長,骨節分明,手背青筋明顯。
“又瞎跑?”宋風眠擠進來,扶着夏叙走出電梯,“輪椅呢?”
夏叙說:“忘了。”
“這也能忘是吧?”宋風眠有些氣,又有點爹味,“掏了錢的東西你是樣樣都不在乎,病房病房不想呆着,輪椅也要供起來舍不得用,是吧?”
夏叙默默注意着他,“你沒事吧?”
“我有什麼事?”宋風眠回頭了他一眼。
宋風眠掏出手機準備重新掃一輛輪椅,夏叙連忙攔住他。
夏叙搖頭,“不礙事。”
宋風眠也沒強人所難,安靜收起手機。
正好有人從外面走進來,一手拎着水果籃,懷裡抱着香水百合花束,急急忙忙找路人問路。
宋風眠跟他指了指隔壁樓,“出門右轉,上電梯十二樓。”
對方連連向他道謝。
夏叙挑眉,“沒看出來啊。”
宋風眠跟着挑了下眉,“助人為樂的優良傳統,你們幼兒園老師沒教過麼?大驚小怪的。”
夏叙“噗嗤”笑了一聲。
醫院大樓四處彌漫着濃重的消毒水味,剛才問路的叔叔已經走了,但宋風眠後知後覺,才聞到花束的淡淡清香。
他轉頭看着夏叙,一臉認真。
宋風眠說:“你說,我剛才是不是也該拿點東西過去?”
夏叙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應該是去看他母親的事。
夏叙眉頭微皺,“不用吧?看望外人才需要帶禮品,自己家人不用這麼見外吧。”
反正之前他老姐住院,他從來都是空着手過去吃别人帶去的禮品。
宋風眠一臉深思的“哦”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