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伊蓮像是才注意到莫斯年似的,好奇打量,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了句,“你眼睛真漂亮,我家意笙最喜歡藍色鑽石了,你是他的男朋友嗎?”
此話一出,莫斯年立馬慌了神,看了眼緊握的手,試着用力抽出來,發現越使勁,反而被握得越緊。
他正微張着嘴巴驚得不知道如何回答,許意笙總算出了聲,“媽,你不是要幫我們熱燕麥奶嗎,您快去吧,我帶他參觀一下您的作品。”
“诶,好,我這就去,這就去。”紀伊蓮狀态正常,可說起話來仍給人一種恍恍惚惚的感覺。
等人走遠,莫斯年忍不住問道,“紀阿姨誤會了,你怎麼不跟她解釋......唔!”
他話還沒說完,許意笙已經伸出左手食指放到了他雙唇中央,“噓——等我們走後,她就不記得我們來過了。還有,進來之前你答應過我什麼,忘記了?”
沒忘,剛才是因為一時心急。話說,你能趕緊把手指從我嘴上拿開嗎,這個姿勢,感覺很......暧昧!
莫斯年搖搖頭,臉頰微紅,滾了滾喉,眼神上下來回飄忽,默默在心裡念叨一番。
過了半晌,紀伊蓮端着兩杯溫熱的燕麥奶出來,重新坐回椅子上,盯着某處,自顧自子地說起許意笙16歲之前的事情。
無論是談到他如何調皮搗蛋,還是說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糗事,許意笙一直默不作聲,任憑她不知疲倦地講述。
莫斯年聽得入神,神色早早沒了尴尬和羞澀,有時也會禁不住笑出聲來,目光跟旁邊人對上後,又快速合上嘴巴裝作無事發生。
回家路上,他很想張口問問紀伊蓮說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幾次扭頭,幾下被看不出喜憂或平靜的表情擊退。
最後,還是憑借飛快的車速斷定:許意笙心情不好,很不開心,又要哄。
白德聽到窗外傳出汽車行駛的聲響,咬着幾包肉幹零食飛奔下樓,搖晃着尾巴迎接兩人回家。
莫斯年蹲下身陪白德玩耍,瞧他癱坐在沙發上,心一橫,“你剛是給ChronV的副經理打電話吧,我們今晚不去了嗎?”
“不去了。”許意笙拍拍旁邊空位,“你倆過來,坐這。”
莫斯年撇撇嘴,搓搓白德腦袋,“走,白白,你爸爸喊我們過去。”
“汪!”聽到指令,白德連肉幹都不要了,一溜煙跑了過去,乖乖在許意笙腳邊趴着。
他把地毯上的零食袋收拾幹淨,怕人等着急了,也沒拿回樓上,兩三步走過去,随手丢在茶幾上。
莫斯年現在哄人,膽子比之前大了一些,開門見山,“紀阿姨講了那麼多你以前的事,你是不是因為這個生氣了?”
“不是。”許意笙否認,聲音沙啞低沉,情緒好像更差了。
這個聲音!他不會着涼感冒了吧?
莫斯年動動身子,兩人距離更近了一些,“那是不是因為紀阿姨提到的那個人,還是别的什麼?”
“不算是。”
莫斯年才說出個“那”字,雙腿上忽然多了份重量,低頭一看,一個鼓囊囊的抱枕放在上面。
許意笙沒給他反應的時間,邊單手解西服扣子,邊側身躺了下來。
他稍微動彈了幾下調整位置,姿勢舒服後,“别亂動,我躺着睡一會兒,晚飯好了喊我。”
“哦,好,你好好休息,我不亂動。”莫斯年像台常年未修的機械一樣,艱難地把喉嚨裡的字擠了出來,然後進入了待機模式。
他屏住呼吸,仔細聆聽許意笙的呼吸聲,努力平複自己的心跳頻率,雙手無所安放,愣是在半空中僵硬舉着。
他腦子裡反複思索,這個姿勢是該歸為親密還是暧昧,還是說隻是當了一次枕墊而已,但回想起整理領帶、牽手以及捂嘴,怎麼也不可能是想太多。
麻煩,這人不僅經常擺個冷臭臉,跟人相處還不知分寸。
莫斯年暗暗歎息,用氣音問白德,“白白,你幫我判斷一下,你爸爸是不是睡着了,是的話,就擡一下手。”
話畢,白德仰頭嗅了嗅,用前爪輕輕拍了拍許意笙的腳踝,見無反應,下一秒果斷擡了起來。
莫斯年見狀欣喜,“謝謝白白,我知道了。那我摸一下他的額頭,看他發燒了沒,你私下别跟他說啊。”
他将手心放身上捂熱,又貼自己臉上确認溫度事宜,手仿佛沒有重量,悄然栖落在許意笙額頭上。
他另一隻手捂着自己的額頭做起對比,片瞬後,“還好,沒有發燒。”
莫斯年笑着對白德輕聲道,“你剛才是不是也在擔心啊,現在可以放心了,他沒有生病。”
話音剛落,口袋裡的手機連續傳出嗡響聲。
掏出,打開,調成靜音,整套動作快如閃電。
沒把人弄醒,莫斯年舒了口氣,點開微信,四條梁以律的消息映入眼前。
“斯年,你現在是不是還在為許意笙工作?”
“你就聽我一句勸好嗎,趁事态還沒發展到無可挽回的地步,趕快離開他。”
“實話告訴你,我在她母親住的精神病院查到了點東西,可以證明我的判斷沒有錯。”
“你在他身邊這些天,他有沒有跟你提過‘許應山’這個人,或者說,你有沒有見過?”
莫斯年心裡清楚,梁以律作為朋友,是真的在為他着想,一字不漏地看完了每條消息。
前三條還是不為所動,準确地來說,他當下“不會離開許意笙”的想法變得更加堅不可摧。
唯獨最後一條,他細細揣摩了好一會兒,在鍵盤上敲出一句,“我們之後要是聊天,還是多說說我家裡的事吧,不提工作。”
還沒來得及關掉屏幕,對面發來消息,“行,那我就說說你弟弟流年這兩天的情況。”